、王稼祥联名致电中央局,说“连续的战斗立刻就要到”,要求中央局对前
方只给以“原则上与方针上的指示”,关于具体布置,“似宜属之前方。xzhaishu.”
中央局寸步不让。次日复电曰:“在目前敌人据点而守的形势下,无法避免
攻击坚城。”根据临时中央的指示,“目前行动先攻南丰为宜”,“乘胜威胁南
城、抚州是我们目前的方针。”并斩钉截铁地说:“此新计划经中央局全体通过,请立即讨论并电告执行的具体部署。”
这样,强攻南丰已成为不容讨论而必须执行的硬性命令。
2月7日,周恩来不能不向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提出攻击南丰的军事部署。
但他声明:“上述部署不是呆板的,敌情地形有变尚须活用。”同日,他再电中
央局,表示:为着寻求机会在运动中消灭敌人,似不宜先在攻坚上损伤过大的战
斗力,如损伤过大而又不能攻入,则更挫士气。请求你们考虑。“
周恩来还同朱德、王稼祥联名致电苏区中央局,请求中央、中央局须给前方
活动的机动余地和应有的职权,但苏区中央局和临时中央充耳不闻,执意不理。
周恩来、朱德只得率红一方面军主力向南丰开进,并于12日完成对南丰的包
围,傍晚发动全线进攻。
敌中路军总指挥陈诚立刻作出反应:一面命令南丰守军第八师据城坚守,一
面令所属三个纵队迅速增援,三路分进,企图将红军主力合围于南丰城下,一举
加以歼灭。
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敌情突变,周恩来、朱德毅然决然当机立断,不待请
示苏区中央局和临时中央,立刻改变原有军事部署。
2月13日晚,周恩来致电苏区中央局并转临时中央:南丰工事险要,我军强
攻未克,伤亡较大,而敌六个师已分三路前来增援。据此情况,我们遂改强袭南
丰为佯攻,决心消灭增援部队。求得干预期遭遇的运动战中消灭敌之一翼,以各
个消灭之。“
从14日开始,周恩来、朱德留下少量部队继续佯攻南丰,并以一部兵力伪装
主力,向东面黎川方向转移,将敌之第二、第三纵队吸引而去;主力四五万人则
秘密撤至南丰西南的东韶、洛口、吴村地区隐蔽集结,待机歼敌。
在周恩来、朱德的正确指挥下,第四次反“围剿”完全按照前线总部的算盘
来打。黄陂、草台岗两役,痛快干脆,歼敌近三个师二万八千余人,红
军取得辉煌战果。
红军第一、二、三次反“围剿”,毛泽东、朱德指挥取得了胜利;第四次反
“围剿”,周恩来、朱德指挥也取得了胜利。可以说,红军已有了自己英明杰出
的统帅。但是,博古却不以为然,他只相信共产国际,崇拜外国军事家。他要推
行积极进攻路线,必须仰仗、依靠洋顾问。在博古的一再催促之下,王明在莫斯
科上下奔波,共产国际终于派出了一个总军事顾问。
他的名字叫曼弗雷德。施特恩,简称弗雷德。此人,就是后来在西班牙战争
中名声大噪的克勒贝尔将军。
这位总顾问从欧洲出发,经美国、日本,在1933年的春天方才到达临时中央
所在地上海。总顾问住在上海的秘密联络点,并没有到中央苏区。仅凭共产国际
的指示、中央苏区红军情况的书面报告,总顾问迅即提出了一个不切实际,完全
否定过去,而又标新立异的计划——“两个拳头打人”。不日,将此电告瑞金的
中共中央局。
博古乃一介书生,不会打仗,更全然不懂中国苏区这场特殊条件下的战争。
接此电文,如获至宝,喜不自禁,不管洋顾问这一军事计划是否可行,遂以中共
中央局名义致电前方的周恩来、朱德,全文转达了这一计划,令其坚决执行。
1933年6月13日,周恩来、朱德在前线接到了中央局的指示电。这份长电批
评红一方面军“把主力集中于一个单独的作战单位,即方面军,这就不能从各方
面配合作战”。并且判断,蒋介石与闽、粤敌人有矛盾,而在中央苏区北部采取
守势,不易攻击,所以要求将红一方面军主力分成两个部分作战。这就是所谓的
“两个拳头打人”。
根据这个电令,红一方面军一部分组成东方军,先到闽西打敌十九路军,然
后北上打抚河以东敌人,最后会攻抚州。另一部分留在永丰、崇仁、宜黄、乐安
地区进行钳制性作战,待东方军有进展后再北上会攻抚州。
中央这个长电在前方将帅中引起很大反响。周恩来、朱德表示根本不能接受。
周恩来说:“‘四反’后,我与敌交战十二次,每次均予以重大杀伤,至少歼敌
一团以上。入闽作战地域多贫瘠,给养筹措困难;况且,目前我军已有断炊之虞!”
朱德也说:“集中优势兵力,这是我们过去战争最深刻的经验,不能分开嘛!”
接到长电的当天,前线总部立即召开了各军团领导干部会议,讨论中央的电
令。
彭德怀说:“一军团和三军团是两个兄弟。分开打,就要打败仗;集中打,
就经常打胜仗。过去的经验告诉了我们这一点。”彭德怀反对中央电令。
他最深刻的教训是打赣州及后来的水口之役。打赣州,一军团放着没打,他
的三军团和五军团等部英勇无比,但兵力不集中,歼灭战成了消耗战,吃了大亏。
林彪、聂荣臻、罗荣桓、滕代远、董振堂、朱瑞、罗炳辉等都有亲身经历,
与彭颇有同感,都反对一、三军团分开。
前方将帅会议的结论:中央的长电是主观的、错误的,不能执行。
6月18日,周恩来、朱德联名致电中共中央局,对长电提出不同意见。
指出:“方面军主力一、三军团目前绝对不应分开。”
同日,周恩来又单独致电博古、项英,不同意他们对前方的无端指责。
周恩来说:“如果我们待机是守株待兔,当然是错误;但自黄陂战后,每次
转变阵势,确是有机可待。”
博古见前方拒绝执行长电,大发脾气,说:“中央的指令不容拒绝执行。”
6月23日,周恩来连续两次接到中央局严厉斥责的电令后,万般无奈,表示
:“绝对服从你们的命令,并立即执行。我要求在部队调动中回瑞(金)一行,面陈不同意见或改在博生县(即宁都)开军委会或中局会。因许多问题非电文所能详,许多批评完全不是我们愿(原)意也。“
中央局予以拒绝。7月1日,中央局以中革军委代主席项英名义,致电朱德、
周恩来、彭德怀、滕代远、周建屏、肖劲光、叶剑英等,断然发布《军委关于东
方军之组成及干部配备和指挥关系的指示》,宣告组建东方军,实施“两个拳头
打人”的计划。全文如下:朱、周、彭、滕、周、肖、叶并转肖、邵、周子昆、
曾日三、薛、黄:为迅速建立和完成抚河以东的作战地区,着以三军团(暂缺第
六师)、十九师为东方军组成部分,任彭德怀兼东方军司令员,滕代远兼政委,
为配合作战,三十四师及闽赣军区,各独立师团营不论,归彭、滕就近指挥,并
以袁国平兼东方军政治部主任。东方军直接受一方面军朱周指挥,望各部通电联
络。
中革军委代主席项英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项英竟直接电令彭、滕,彭、
滕也径向项英报告,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兼一方面军总司令朱德、红军总政治委
员兼一方面军总政委周恩来,连接转电报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周恩来、朱德形同虚设,更加无所事事。彭德怀、滕代远、周子昆、曾日三
等则愈发“对上级整个部署无所适从”。
7月中旬至9月下旬,周恩来、朱德与博古、项英等,就东方军预期作战方
针、部署与延长时间、扩展区域诸问题,发生了一系列争论。周、朱一次次建议
被撂置、遭否决,与博、项矛盾日甚一日,难以沟通。
就在这时,博古盼望已久的共产国际军事顾问奥托。布劳恩(即李德)
到达瑞金。博古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于是乎,把红军指挥的大权,拱手交
给了这个德国人。
李德,何许人也?李德,原名奥托。布劳恩,德国慕尼黑人,德国共产党员。
1928年越狱逃往苏联,1932年在莫斯科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后由共产国际派来中
国。他根本不懂中国的国情,只是把教科书中的条条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大规模
阵地战的经验,硬搬到中央苏区强加推行。瑞金的同志们因他是共产国际派来的
军事顾问,对他相当尊重,他就大权独揽,发号施令起来。担任过李德翻译的伍
修权在回忆录中说:“李德的独断专行取代了军委的集体领导。”“由李德一人
躲在房子里凭着地图指挥战斗。”红军的许多失利“本来都是李德的主观主义、
瞎指挥造成的,可是他却动不动就训斥、处分别人,不断发脾气骂人,根本听不
进反对意见。”“当时中央的错误领导,和李德本人的专横作风,使他成了一个
地道的‘太上皇’。”
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处境的困难便可想而知了。他虽还在前线,但对重大
军事行动的指挥权力已被剥夺,只能提出建议,而这些建议又往往不被理睬。
1933年11月20日,福建事变爆发,李济深、陈铭枢和十九路军将领树起了反
蒋的旗帜。
11月24日,周恩来向中央局报告:蒋介石进攻福建,将以由浙入闽为主要方
向,以由资溪、光泽入闽为辅助方向。建议以红第三、五军团侧击进攻福建的部
队。由于周恩来对这样规模的军事行动已无权决定,只能在报告中希望中央局早
作决定。
中共中央局却从“左”倾观点出发,对福建人民政府抱着完全不信任的态度,拒绝给予支援。
11月25日,中革军委给红一方面军的训令说:“我们不应付出巨大的损失去
同这路敌军作战,还是让十九路军去替我们打击该敌。”这样,周恩来支援福建
事变的建议被搁置起来。
12月13日,军委又决定并电告周恩来、朱德,袭击敌运动中的单独部队计划
取消,将红军主力西调,由第一、三军团组成西方军,去劳而无功地攻击永丰一
带地区的敌人堡垒线,而不去向东配合十九路军作战。
事情弄到这种地步,事实上已使周恩来在前线无法正常地工作了。
12月16日,周恩来致电博古、项英,愤慨地指出:由于中央不了解前线实际
情况,“连日电令屡更”,“使部队运转增加很大困难。”请求“在相当范围内
给我们部署与命令全权,免致误事失机”。“否则亦请以相机处理之电令给我们。”
这个电报更加触怒了中央局。于是,李德以统一前后方指挥为名,提出建议,
并经中共中央局决定,取消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部和第一方面军司令部,原前方
总部撤回后方,并入中革军委,由中革军委直接指挥中央苏区的各军团和独立师、团作战。
12月20日,项英致电朱德、周恩来等:中革军委决定将原属红一方面军各部
组织为东方军、中央军和西方军,方面军司令部即回瑞金。
1934年1月4日,周恩来、朱德从前方回到瑞金。
2月3日,周恩来被任命为中革军委副主席。
这以后,周恩来对前线部队的指挥权实际上被剥夺,只担负一些技术性的组
织工作。许多重大问题,如六届五中全会的准备、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的召开
等,他都没有与闻。
宁都会议,毛泽东丢了军权;李德一来,周恩来、朱德军权旁落。从此,十
余万中央红军和数百万苏区人民的命运,掌握在一个不懂军事的人和一个外国洋
顾问的手中。
第五次反“围剿”战争爆发前夜,红军权力的交割,给这场“大决战”
埋下了危机的种子。
第二章两个“拳头”砸“堡垒”——血肉模糊沟口大捷,博古亢奋不已1933
年9月,中央苏区平静了半年之后,终于在这块5万平方公里的赤色疆域上,爆
发了一场恢宏壮阔、惨烈空前的第五次“围剿”与反“围剿”战争。
是年夏天,蒋介石坐镇江西省会南昌,亲任“剿匪”军总司令,调集了六十
六个师二十八个独立旅共三百二十个团,计六十万兵力,苦心筹划对中央苏区的
第五次“围剿”。
蒋介石痛心于以往屡次惨败的教训,一改过去长驱直入、分进合击的战略战
术,而采取持久战和堡垒主义的新战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