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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44

  能在湘江坚持一星期之久。dasuanwang.

  到底有没有什么“秘密安排”使红军得以顺利渡过湘江,索尔兹伯里说:“对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探索”,却一直没有探索出个所以然来。徐梦秋、胡华、索尔兹伯里先后去世,白崇禧当年一连串不寻常的突然调动在全、灌、兴铁三角留下的防务空白,一直成为中国革命史上的一段空白。

  没有谜的历史,是索然无味的历史。

  历史的解谜过程,又往往容易弄成将谜底复杂化的过程。

  布置湘江防务的时候,白崇禧和刘斐曾到兴安对十五军军长夏威和参谋长蓝香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谁给红军送个信,说我们让一条路任其通过。”衷心话隐藏在了笑话之中。

  没有人去送这样的信。白崇禧与红军之间没有任何协议与默契,有的只是对自己利益的精心布置和安排。剩下的,就靠彼此心照不宣了。

  白崇禧有意收缩,刘建绪却无力补漏。

  为精心策划的黄沙河决战,何键连后方医院都作好了准备。除各作战单位原有卫生机关外,他特在黄沙河的后方零陵增设一个兵站医院,而在郴州的另一所医院,“预定至黄沙河决战时期,令其向零陵转移开设”。

  大战地点却不在黄沙河。

  何键11月22日接到白崇禧那封关键性电报:因红军攻击贺县、富川,全州、兴安间主力南移恭城。所遗防务,请湘军填接。

  何键叫苦不迭。刘建绪部21日刚刚在黄沙河一线集结部署完毕,白崇禧一抽屁股,闪出近二百里湘江防线,如何填接?桂军向腹地收缩,要湘军深入桂境协防,湘境出现漏洞。谁来填接?

  桂北永安关、清水关、雷口关桂军的撤退,使红军先头部队快速通过灌阳以北各关,朝空虚的石塘圩一带猛进,前锋直趋桂境湘江。

  何键精心构筑的黄沙河决战设想瞬间泡汤。

  此时湘军在最接近全州的黄沙河一线,为章亮基的第十六师及李觉率领的4个补充团;陈光中第六十三师刚刚到达东安;陶广第六十二师25日才能到达黄沙河;薛岳所部24日方集中零陵,且疲惫至极。

  11月23日,何键电令刘建绪:“着第一路沿湘水上游延伸至全州之线与桂军切取联络,堵匪西窜。”

  11月25日,再电刘建绪、薛岳:“着第一路追剿司令刘建绪指挥所部,担任黄沙河(不含)至全州之线,置重点于全州东北地区”;“着第二路追剿司令薛岳指挥所部,担任零陵至黄沙河(含)之线,集结主力于东安附近,并策应第一路”;“第一、第二路,均限明晨开始行动”。

  自从电波作为人类通信工具以来,一种崭新的电报语言便脱颖而出。当最复杂的感情也须用最精练的语言表达之时,只言片语的细微差别,便包含了只有当事人才能清楚的可能要拥抱或可能要拔枪的含义。

  何键让刘建绪与薛岳梯次衔接、逐步推进的方法,意思很明显:湘军可以入桂境接防。但接防地点是全州,不是兴安。湘军的江防可从黄沙河向全州延伸70里,但决不再向兴安方向前进,去“填接”桂军留下的那一百多里空隙。湘江防堵计划南昌行营早有安排,一旦有漏,责任不在他何键。

  白崇禧耍了滑头,红军根本没有“攻击贺富”。林彪红一军团仅以一部佯向龙虎关运动,摆出进击恭城、平乐的架势,白崇禧立即抓住作为退兵的理由。

  何键在这里也耍了一个滑头。他11月22日就接到白崇禧撤防的电报,23日电令刘建绪准备南移接防,却让部队26日才开始南移,且反复叮嘱刘建绪不要伸过全州。事后却对蒋介石说,红军“阳攻黄沙河一线”,刘建绪部集结时间过于紧张,虽然“星昼南移”,也来不及在湘江的全州至兴安段全线布防。

  欺骗老蒋的,决不止一个白崇禧。

  白崇禧撤防,何键不补,就把一个蒋介石蒙在鼓里。

  蒋介石精心构筑的湘江线突然出现一个硕大的漏洞。

  湘江渡口门户洞开。

  走在中央红军全军最前列的红一军团便衣侦察队,连续发回前方无大敌的报告。红一军团林彪立即决定采取“两翼分割,中间突破”的态势向湘江兼程猛进,从白崇禧的“全、灌、兴铁三角”地带无阻拦地大踏步穿过,突破封锁线。

  此时还出现了一个极好机会。

  红一军团侦察科长刘忠率领军团便衣侦察队从界首悄悄渡过湘江,抵达全州城附近实施侦察时,发现全州尚是一座空城。城内仅有桂军一个民团,惊慌失措,战斗力很弱。湘军接防部队尚未到达。

  谁占领全州,谁就在湘江作战中占据有利地位。刘忠立即建议在对岸附近的一军团二师五团从速过江,占领全州。

  刘忠曾在五团当过政委。这是一支能打的部队,反“围剿”作战中曾荣获中革军委授予的“模范红五团”称号。

  但现任团长陈正湘做不了主。率领五团的是二师参谋长李棠萼。李棠萼觉得应该听候军团指挥部命令。先要报告军团指挥部,待命令再行动。

  有兵贵神速之说,也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到底怎么掌握,皆在指挥员自身。再说哪一个指挥员不想把握军机?

  但军机却稍纵即逝。

  待军团司令部“渡过湘江,占领全州”的命令下达,全州已被刚刚赶上来的湘敌占领。追剿军第一纵队司令刘建绪27日下午5时,已经向其部属发报“予在全县”,下达一系列战斗命令了。

  李棠萼只好指挥五团抢占觉山铺,紧急构筑面向全州的防御阵地。

  敌方出现的矛盾与失误给我们造成极其有利的机会。我方发生的失误,又使一些极好的机会重新失去。红军在湘江之战中之所以损失巨大,中央纵队过于笨重缓慢、未能有效利用湘江缺口是其一,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未能坚决抢占全州,也是其一。

  刘建绪后来向红一军团阵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冲击,就是利用全州这个前进基地。如果当时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果断占领全州,一军团对湘军的防御态势无疑将大为改观。林彪还用在11月30日晚向中央发出那封“防线动摇万分危急”的电报吗?

  刘忠晚年离休后,写了本回忆录《从闽西到京西》。提及50年前红二师参谋长李棠萼贻误战机、失去控制全州的机会,仍然感叹不已。令他动情的不仅仅是个人失误,更是在这一失误背后付出了多少战友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薄薄的回忆录印刷粗糙,错别字不少。这位1955年授衔的中将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改、一本一本地改。改完后用纸把书包好,送到国防大学图书馆,布满老年斑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封面,用难懂的福建口音反复叮嘱要好好收藏。

  图书馆人员礼貌、客气,也好奇这位穿深蓝色便服的老人对一本小薄册子如此执著与认真。

  “九一三”事件之后,刘忠受到林彪问题牵连。

  当年林彪的红一军团是长征先锋。刘忠的便衣侦察队是先锋的先锋。

  望着这位衰弱蹒跚的老人背影,你能想象出,他曾是走在红色狂飙最前面的人吗?

  就在湘军、桂军与中央军互相将最严重的作战任务推来推去的时候,中央红军却在疾进途中表现出一种顽强的整体性。

  一军团一师掩护中央纵队渡过潇水后,按林彪命令应该迅速向湘江前进,与军团部会合。但后卫五军团<文,>还未赶上,潇水一<人,>线形成缺口。彭德怀立<书,>即命令一师停止前进。他对一师<屋,>师长李聚奎说,不能给敌人留下空隙,一师不但现在不能走,而且三军团六师还要暂时归你一师指挥,其他问题我同你们军团司令部联系说明。

  一师按照彭德怀命令继续防守潇水西岸两天,打沉追敌一批又一批渡船,有效地阻敌前进,保障了红军后尾。

  11月27日夜,一军团二师渡过湘江,占领界首,三军团四师也随即到达。二师向纵深发展,四师奉命接防。原想按一军团原先的阵势在湘江北岸布防,林彪说不可,四师不要摆在二师原来阵地上,要过江回去,在南岸构筑防御阵地,防止桂敌侧击。

  四师师长张宗逊、政委黄克诚按照林彪意见在南岸布防,很快就与赶上来的桂敌接火,一打就是两天两夜,使界首渡口牢牢控制在我军之手。

  彭德怀指挥了一军团的部队,林彪指挥了三军团的部队,皆指挥得十分关键。

  一军团一师若不按照彭德怀命令坚守潇水,中央纵队在湘江一带便要被追敌迫近两天时间,湘江之战中红军的损失不知还要增加多少。

  三军团四师若不按照林彪命令在南岸背水布防,界首渡口必在桂军突袭下很快丢失,红军大队就将在湘江被追敌切断。

  虽然面对的并非自己属下部队,但他们的命令在未加思索之中便做出了。

  未加思索,是对指挥关系、人事关系的未加思索。

  它来源于对敌情和形势更准确和更深刻的思索。

  从界首至屏山渡,蒋介石精心构筑的湘江防线被撕开一个宽60里的缺口。

  11月27日,就在林彪占领界首的同一天,刘建绪进占全州。

  红军突击先锋与湘军堵截主将,各自使自己的军事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一军团过河部队连夜向纵深前进,与三军团部队一道,迅速控制了界首到觉山铺一线30公里渡河点。林彪爬上山头上看地形,决定以觉山铺一带4公里长的山冈线作为阻击主阵地,并立即部署二师部队进入阵地构筑工事。

  刘建绪下午5时便在全州下达一系列命令:章亮基师出全县沿飞鸾桥、桥头之线占领阵地,待机出击;陶广师即集结五里牌待命;陈光中师主力即集结太平铺待命;李觉部迅即集结全城西北端待命;炮兵营归章亮基指挥,即在大石塘附近选定阵地,测定射击距离。

  后续湘军源源到来。

  恶战在即。

  三、枪林弹雨中的一军团

  最先动手的不是迎面扑将上来的刘建绪,却是抽身闪出通道的桂军白崇禧。

  11月28日,蒋介石怒气冲冲地给白崇禧发了一封电报:

  “共匪势蹇力竭,行将就歼,贵部违令开放通黔川要道,无异纵虎归山,数年努力,功败垂成。设竟因此而死灰复燃,永为党国祸害,甚至遗毒子孙,千秋万世,公论之谓何?中正之外,其谁信兄等与匪无私交耶?”

  话说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其谁信兄等与匪无私交耶?”

  读电报的白崇禧一身热汗,然后一身冷汗。

  1927年白崇禧奉蒋命去东路军任前敌总指挥,恰逢夫人马佩璋按约定前来。夫人未到,白已出发。蒋立即致电云:

  兄出发之次日,嫂夫人即前来。夫妇不能相见,此中正之过也。

  曾几何时之难兄难弟,现在却当千刀万剐了。

  接蒋电同日,桂军对红军发起攻击。

  于是人们便认为这封电报是白崇禧攻击红军的缘由。

  其实有无这封电报,桂军的攻击日期也早定好了的。

  一个白崇禧带出一小批白崇禧。放开“铁三角”之初,在灌阳的桂军十五军根据对当面红军行军速度的观察计算,从11月23日夜红军入清水关算起,算上红军为避空中侦察昼伏夜行的习惯,估计要5夜才能通过完毕。

  “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的战略已定,但还存在击大尾还是击小尾的问题。

  桂军同时制定了两个方案。

  第一案:于红军通过第四日夜出击,十五军三个师全部展开,截击红军后尾;

  第二案:于第五日夜出击,只在新圩展开一个师,截击红军最后一小部。

  十五军军长夏威主张击大尾,采用第一案;第七军军长廖磊则主张击小尾,采用第二案,在电话上两人争论起来。

  白崇禧作决断。他一句话“在新圩用一个师就行了”,便决定了第二案。

  28日,桂军日历上红军通过的第五天,十五军王瓒斌师在新圩投入战斗。

  白崇禧的对手,是红三军团彭德怀。

  11月28日,桂军十五军王瓒斌师向新圩的三军团五师发动进攻,激战两个昼夜。五师损失重大,师参谋长胡浚、十四团团长黄冕昌先后牺牲。

  29日,桂军复与背水为阵的三军团四师在界首南光华铺发生激战。30日,十团团长沈述清阵亡。彭德怀命杜中美接任团长。当日杜中美又牺牲。一日之内一个团牺牲两位团长,三军团部队此前还未经历过,战斗激烈程度可以想见。

  三军团六师的十八团则被桂军围于湘江东岸,全团覆没。

  三军团四师政委黄克诚后来回忆说:“自开始长征以来,中央红军沿途受到敌人的围追堵截,迭遭损失,其中以通过广西境内时的损失为最大,伤亡不下两万人。而界首一战,则是在广西境内作战中损失最重大的一次。”

  虽然采取的是“击小尾”,桂军也给红军造成了很大伤害。

  检讨这次战役如刘建绪之部队能努力合作,战果更大。当刘部甫入全州,我们为尽地主之谊,特备酒肉款待,望其饱食之后,协助共同作战。我们派飞机侦察刘部是否行动,驾驶员回来,很怨愤地说;“他们不在剿共,而在‘抗日’。”原来刘部架着枪在睡觉,驾驶员说的日不是指日本,而是指太阳。

  说刘建绪没有完成协防而在睡大觉,在台湾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