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不曾有片刻清闲。dengyankan.常对人说:“大禹是圣人,乃惜寸阴;我们平常人,当惜分阴,岂可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活着的时候对社会没什么益处,死了也不被后人记起),是自暴自弃!”高门士族什么活不干,走路有人扶,出门做车,马都不会骑。陶侃偏就没事找事,在广州任刺史的时候,天天早晨起来没事把一堆砖搬书房外面,晚上再搬回来,别人问他干什么,他说,我还要北伐中原呢,过分的悠闲安逸,恐怕不能承担大事。
东晋名士除了好酒常醉不醒之外,就是一天天摇着麈尾清谈。陶侃则饮酒必限三杯,属下参佐不认真做事,言谈戏耍荒废政务,轻则严加训斥重则加以鞭笞,把他们的酒器、赌具、麈尾一并扔大江里。名士尚玄学,陶侃非说:“《老庄》浮华,非先王之法言,不可行。”这不是跟高门士族对着干吗?这种人一旦执政,会有名士们好果子吃?因此庾亮对他非常排斥,也难怪陶侃怀疑他私下捣鬼把他排在顾命大臣之外,想当年晋明帝把他安排在荆州就是对抗门阀士族的。
温矫对庾亮说,您猜忌陶侃不是没道理,陶侃寒士,与我们志趣不同,不过,他还是个忠臣,您派人去请,他一定来!使者到了荆州,陶侃还真记恨前嫌“以边将不敢越职为由”不想出兵,后来想了想,还是天下大局为重,终于答应共赴国难,西军以陶侃为盟主,发兵四万杀向建康,“旌旗七百余里,钲鼓之声,震于远近。”京师内的王导一面矫太后之诏,令三吴(吴兴、吴郡、会稽)起兵勤王,联络扬州刺史郗鉴南下,一面策反苏峻的队伍。双方相持不下,自公元328年五月一直打到九月,好在北方的前赵与后赵的大决战也在同时展开,南北双方各打各的,互不妨碍。在陶侃、王导双方的努力下,各地联军与苏峻在石头城展开决战,苏峻恃勇轻敌陷入阵中被杀,苏峻之乱平定。
第十二章庾亮当权3
建康满目疮痍,宫阙化为灰烬,温矫建议迁都豫章(即今南昌),应该说温矫的建议并没有什么暗藏的私心,三吴豪强乘机请求迁都会稽(在今浙江绍兴),王导力排众议,反对迁都,他可不能把朝廷置于吴姓的控制之下,搬出孙权和刘备的话:“‘建康王者之宅,’古代的帝王,不一定因为财富的丰俭迁都。如果不修农事,那么乐土也会变成荒墟。北方未平,窜于蛮越,是向胡人示弱,决非良计!”迁都之议遂罢。
庾亮上表请罪,求归山野,成帝司马衍手诏不准:“此社稷之难,非舅之责。”庾亮无地自容,自乘扁舟下野,留下表章说:“祖约、苏峻纵肆凶逆,罪由臣发,寸斩屠戮,不足以谢七庙之灵,塞四海之责。”司马衍闻报,马上下令地方官员扣留庾亮的小船,请他回来做官,小皇帝知道自己现在尚离不开这位有雅坐的舅舅。
苏峻之乱后,庾亮声威大损,迫于王导之逼,被迫放弃中枢权力,请求外镇效命,以塞天下人之口,小皇帝任命他为豫州刺史,镇守芜湖。陶侃死后,庾亮都督江、荆、豫、益、梁、雍六州诸军事,领江、荆、豫三州刺史,进号征西将军、假节,迁镇武昌,成为长江中游强藩,坐镇荆楚,遥制朝廷。平静掩盖下的血雨腥风飘然而至,新一轮的王庾之争再度展开。
庾亮手握强兵,虽居武昌朝廷政令多出自他手,王导逐渐不满,每有西风扬起尘土,他便以扇拂尘,缓缓道:“元规(庾亮的字)之尘污脏人!”晋成帝司马衍接到江州刺史王允之的密奏,庾亮的弟弟豫州刺史庾怿派人送了一坛美酒给他,他怀疑酒中有毒,用酒喂狗,狗饮酒后死亡。司马衍勃然大怒,“大舅已乱天下,小舅又想这样做吗!”庾怿自担其责,服毒自杀。有来自荆州的人对王导说:“庾公有意东下建康!”并嘱咐王导暗作戒备,以备不测,王导淡淡道:“我与元规并为国家大臣,怀布衣之好,若其欲来,我角巾径还乌衣巷,略作戒备作甚!”
王导为何对庾亮有恃无恐呢?他有一个好亲家,郗鉴!郗鉴督流民军破王敦立下大功,被封为车骑将军、都督徐兗青三州军事、兗州刺史、假节,镇守广陵(扬州)。晋明帝崩,郗鉴与王导、卞壸、温峤、庾亮、陆晔等并受遗诏,成为辅政大臣。苏竣之乱郗鉴杀白马,大誓三军,自广陵渡江勤王,进位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拜司空,加都督扬州之晋陵吴郡诸军事,镇守京口,首练北府兵,成为手操军权的强藩,在王庾争雄的格局中成为左右局势的一支重要力量。
高平郗氏本非望族,王导为拉拢他,琅琊王氏开始世代与郗氏联姻。东床坦腹的成语在这种历史环境下应运而生。郗鉴在京口派门生送信给王导,向他求女婿,王导对来人说,“君到东厢房去,任意选之。”门生看过后,回来对郗鉴说:“王家诸郎皆可嘉。闻来觅婿,都矜持拘谨;唯有一郎在东床上坦腹卧,好像没听见一样。”“呵呵!”郗鉴一笑,“正是这个好!”一问,正是王羲之!便把女儿嫁给他。
王郗两家联姻,以东兵对抗西兵,形均衡之势,江左政局一度趋于平稳,未发生大的动荡,经济开始发展,玄风日益高涨。孔子创立儒学以来,儒学中的经学以重礼轻情,重天理轻人性,成为中国文化的传统,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为适应皇权一统,董仲舒以天人感应治《春秋》,经学一时从风而靡。我不认为经学可以代表儒学,儒学之博大精深,岂是经学所能替代。以下名教即指经学,非孔子真正精神。
随着魏晋高门士族的兴起,意识形态领域悄然发生变化,王弼、何晏首倡“名教本于自然”,开始为玄学的兴盛提供哲学理论基础,阮籍、嵇康为代表的竹林玄学,不满于名教对人性的约束,提倡“越名教而任自然”,将玄学发展到一个极端,对名教的荒谬、虚伪和残酷进行猛烈地抨击。虽然遭到司马氏集团的打击,嵇康亦被杀害,但随着皇权的衰落,士族的兴盛,玄学在江左成为主流意识形态,蔑视礼教,倡导精神自由为主的魏晋玄风,成就一代名士,他们狂放乖戾,性情率真,开创个人自由观,但非资产阶级的,而是封建时代的,玄学削弱经学的影响力,为士族秉政扫清思想障碍。
南方思想的混乱殃及北方,北方政权在儒学与玄风之中莫衷一是,思想的动荡引发北方持续不断的战乱,一种来自印度的文明不期而至,并在北魏的历史中达到它辉煌顶点,也书写了遭际惨酷的一页。它是如何进入中原大地的呢?又是如何被北中国君主奉若神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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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石虎兴佛1
八王之乱后,匈奴、羯族相继入主中原,持续不断的战争、灾祸、死亡笼罩着北中国,无论士族豪强、还是平常百姓忽生忽死旋兴旋败,说是人间地狱倒也绝不过分。石勒统一北方,由于南方的东晋内乱频起自顾不睱,中原百姓获得了短暂的和平,然而占人口大多数的汉族中下层人民却看不到出路在何方。后赵承继前赵胡汉分治的国策,石勒禁人说胡字,号羯人为国人,建立以羯人专政的少数民族国家。石赵国的法律甚是严格,宫殿筑成之后立有门禁,有一天,一个羯族醉汉骑马突入皇宫宫门,石勒大发雷霆,叱责宫门小执法冯翥说,刚才跑马入门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放他走。冯翥惊惶恐惧忘了忌讳,顺口答道:“刚才有个醉胡跑马进来,我喝止不住,俗话说和胡人难说话,我一个小官怎能阻止他。”石勒嘿嘿一笑,胡人是很难说话啊?冯翥这才明白过来,叩头请罪,石勒免他之罪,也未追究那个犯门禁的醉胡。
石勒的参军樊垣清贫,石勒放他一地方官,地方官总比京官有油水,樊坦进宫陛辞,身上衣冠破烂。石勒大惊,怎么说你也是个参军,何至于穿得这般模样,问他:“樊参军怎么穷成这样?”樊坦生性诚朴,一时忘了禁令,回答说:“羯贼无道,把我的财物都抢光了。”石勒笑了,调侃道:“羯贼如此暴掠,我替他们赔偿。”樊坦这才想起禁令,连连叩头求饶。石勒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禁的是普通人,你们老书生除外。”
石勒立门禁,羯人犯禁可免罪;禁止胡人欺压士族,羯人劫掠士族可免罪。胡人仗势横行,可以想象普通汉人受欺压的严重。后赵称羯族人为国人,称汉族人为汉人。后赵的文武官员,除了石氏一家人,其余多是汉人。作为统治民族的国人有权欺压汉人,所以尽管石勒收罗士族才俊,但不能和士族真正结合在一起。匈奴族靳准曾经说过“自古无胡人为天子者”,虚假和平掩盖下的民族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佛教应运而生。
佛教源自印度,传到中国当在汉代,其勃然而兴则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北魏佛学的发展达到一个历史的高度。佛教在北中国的兴起应当归功于两个人,石虎与佛国澄。
佛教有则故事,叫做“以身饲虎”。传说古印度有个叫做萨陲的太子进山游玩,在山中遇见饿得奄奄一息的一只母虎和七只幼虎,萨陲为救虎命,刺颈出血跳下山崖,众虎食之而获救。佛图澄便是抱着这种普度众生的态度来到中土的,面对中国中世纪最残暴的君主石虎,用他的刚猛和智慧为北中国佛教的传播开辟出一条坦途。
佛教讲究因果,鼓吹业与轮回,主张无我,有神通变化的法术,人死之后有天堂和地狱。让人们忍受现世的苦难,救赎自己的灵魂,等待来生受善报以至登上天堂。人之所以有痛苦和灾难,是因为人有欲望,有吃的要吃得更好,有穿的要穿得更好,在社会财富一定的情况下,人的贪欲永远无法满足,就会产生人与人之间各种各样的争斗。有争斗就有灾难,有灾难就有痛苦。宗教让人摒弃欲望,安贫乐道,基督、伊斯兰和佛教大抵如此。放弃自身的各种欲念,心如止水,为了达到这种境界,佛教提倡出家为僧,将身外之物一切抛弃,与世无争,那么你必定是安全的,无痛苦的。
在幸福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佛,只有当灾难和痛苦降临的时候,人们才会想到佛,佛总是喜欢到灾难深重的地方去,可以渡更多的生灵,而黯黑的世界也需要佛,中世纪的黑暗让佛降临到中国的大地上,他的先驱一个叫做佛图澄的沙门就是佛。
第十三章石虎兴佛2
佛图澄,本姓帛,西域人,一说本姓湿,天竺人,据此猜测,可能是西域的龟兹人。《魏书?释老志》说佛图澄小时候在乌苌国(在今巴基斯坦北部斯瓦脱河流域)出家,而《梁高僧传》则只记为少时出家,未载出地点。佛图澄清真务学,生平未译一经,未著一论,却能诵经数百万言,妙解深经,傍通世论,他的谈话妙达精理,研测幽微。足见他不仅有精深的佛学修养,且汉文化思想造诣颇深,因而在中土如鱼得水。佛教传入中国后,在石勒的赵国之前,无论译经、讲说、传教和造寺等活动,基本上没有国家力量的介入,而是靠信徒们自身的力量而进行的。佛图澄第一个成功地规劝皇帝石勒、石虎信奉佛法,支持佛教的发展,使佛教受到国家的保护。在佛教的传播过程中,一般僧人是通过译经、注经、讲经等方式弘传教义,而佛图澄感化石勒信佛缘自法术,因此,佛学界将佛图澄称为“神异第一僧”。
佛图澄来到中土的时间是公元310年(晋怀帝永嘉四年),这一年他来到洛阳已年近八十岁。在此之前,他曾在佛教盛行的敦煌停留过,所以《世说新语》说佛图澄出于敦煌。到洛阳后,他想建造寺庙,但正值匈奴刘曜围攻洛阳,前后赵正在开战,只能作罢,于是潜泽草野,以观事变,隐居起来伺机而出。公元312年,佛图澄见到石勒,石勒问他:“佛道有何灵验?”佛图澄即取钵盛水,烧香念咒,须臾钵中生青莲花,光色曜日,石勒由此信佛。其实从政治意义上讲,石勒崇信佛教缘自佛学的教义和佛教的发源地,佛教源自印度,对汉人而言出自蛮夷是胡教,羯人恰恰是胡人,胡人信胡教,再由胡教感化汉人,统治汉人,岂不正妙,石勒就是要使佛教成为后赵国实施统治的工具。石勒自称大赵天王(天王之说源自佛教),后改称皇帝。称帝后的石勒对佛图澄更加敬重,尊称他为大和尚,甚至把自己的孩子都交给佛图澄在寺中抚养,每年四月初八,石勒都要到寺里去灌佛,以示对佛教的大力支持。
公元333年,石勒病死,他的侄子石虎废掉石勒儿子石弘,自称大赵天王。石虎,字季龙,生于公元295年(晋惠帝元康五年),上党武乡县(山西榆社县北)人,石虎的父亲早逝,从小随母亲生活,由石勒的父亲抚养,故有人称石虎系石勒之弟。当石勒被拐卖到山东时,石虎随母亲仍留在山西。此后,由于西晋末年战乱迭起,石虎与石勒失去联系,直到刘琨把他和石勒的母亲当做礼物送给石勒,二人才得以重新见面,是年,石虎17岁。
石虎作战英勇,弓马娴熟,深得石勒赞赏,被封为征虏将军。石虎也因此全力以赴为石勒建立后赵政权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功高震主,石虎懂得这个道理,石勒死后,利用辅政之机除掉石弘登基。石虎称帝前期倒也采取了一些积极的措施。经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