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章完结阅读57

  不会进去多远,只在入口处撬一块城砖最有可能。kuxingyy.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然而我们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被动过的痕迹。

  之前下过一场大雪,城里的积雪还很厚,只要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或者有人动过这里城墙的痕迹都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才是。郡主又是一路紧跟着追来的,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那人绝不可能在大雪前就已经离开。这般一推测,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骗了一次。

  那对父子本就是抱着目的接近她的,又岂会真的为她身犯险境。

  我很想说些什么宽慰宽慰她,刚喊了一声“郡主”,旁边的墙壁忽然一阵喀拉拉的脆响。我立即意识到不妙,慌忙抱住她朝边上滚去,那面墙壁已经不堪积雪厚压坍塌了几尺下来,城砖混着积雪齐齐砸下,即使我眼疾手快,也免不得挨了几下,虽不至于重伤,却还是疼得闷哼出声来。

  “庆之,你没事吧?”她似慌了神,忙不迭从我怀里挣脱,将我的身子扶着搁在她膝头,捧着我的脸急急地询问。

  我刚想开口,却见她脸色发白,张惶道:“你脸上流血了……”

  我抬手抹了抹,并未觉得有哪里伤痛,低头看见她的手指,才知是她自己手上的血,一时又感动又好笑,执着她的手腕递到她眼前:“郡主看看是谁的血,你只顾着我了。”

  话一出口,我们两人都愣了愣,我慌忙松了手,脸上有些燥热,她已经别过脸去了。

  正尴尬间,忽然有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忙坐直身子转头去看,远远地只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湛蓝的袍子,背后的长剑最为夺目。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摄政王世子。

  ▽

  世子为了找郡主,早就去查探过那人的下落,我们果然猜对了,那人根本没有来西域。他还一直疑惑郡主为何来了此地,如今得知前因后果,也只是笑笑:“这个嘛,小事而已,待回去我们慢慢再与他们父子计较。”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说出的话可真够吓人的。

  离开之际,郡主忽然问我:“你当时救我,是不是只是因为我是郡主?”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即使她不是郡主,只是个普通女子,我也会救的,身为男子,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她翻身上了马,阳光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似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我不禁笑了一下,转头却撞上了世子的目光,见我看他,他不仅不回避,反而还朝我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轻声说了一句:“放心,我懂……”

  “……”他到底懂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绪&昭宁(下)

  崇安二年春

  昭宁:

  ▽

  去西戎军营探望过庆之后便突然离开边关,不只是出于连累了他受伤的内疚,也是因为我察觉到了自己心情的变化。

  我深知自己的秉性,沉闷无趣,并不是个令人觉得愉悦的女子,即便装扮起来,也只是如画里描绘出的人物,没什么生气,男子断不会喜欢我这般的女子。

  而庆之又比我年轻好几岁,与我相处时,总是毕恭毕敬的模样。说到底无非是我一厢情愿,何必强求?

  然而收到了梁国战胜的消息,我还是忍不住去了京城。

  已是春日,我与哥哥站在酒楼雅间的窗口望下去,他一马当先,英姿勃发,马蹄踏过平整宽阔的大街,嗒嗒声似乎送到了我心底。

  两边围堵着京城百姓,我看见无数女子暧昧的目光从他身上流连过去,其中也不乏许多京城贵族小姐。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此后必然会成为许多王公贵族争相拉拢的对象吧。

  我想移开视线,不想他却抬头望了过来,似乎有些惊讶,怔怔地看了我半天也没移开视线。我这才想起身上特地换了飘逸的襦裙,他还是第一次见我这装扮吧,难怪会如此惊讶。

  我有些不好意思,便朝他笑了一下,不想他倒更惊讶了。然而很快,他又垂了头,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脸色忽而阴郁下来,缓缓地从下方过去了。

  我又朝后方的马车看了一眼,一直以来他忠心守护着的,都是安平吧……

  ▽

  我本只是打算看一眼他是不是好好的,如今见到了人,却又有些舍不得离去了。

  哥哥这次倒没取笑我,反而很耐心地陪同着,大概是担心我又会到处乱跑吧。

  那晚我们说到了离去的事情,我仍旧有些犹豫。趁我思考着,他走到了窗前,谁知刚推开便惊奇地“咦”了一声,然后快步走过来,拉起我就往窗边推。

  我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朝外努了努嘴,我转头看去,竟然是庆之。

  他骑在马上,仰头看着这里,似乎保持这姿势有一会儿了。见到我时,神情里微微带着讶异,又似乎有些惊喜。

  这神情让我心中生出了一丝欣喜,连哥哥也看出了端倪,在我耳边唆使我下去跟他说清楚。我哪有哪个脸皮,一时好不犹豫,连看也不好意思看他了。然而我这一迟疑,他已经掣马远去了,我抬头看去,只见到他的背影,很快便融入了昏暗的夜色,似乎有些像逃。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

  等我入了宫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本来我们兄妹已经向太上皇辞行,却忽然听他道:“安平即将完婚了,你们留下来观礼吧。”

  哥哥十分惊讶:“安平要与何人成亲?齐大公子不是还未回京?”

  太上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出了那个让我震惊的名字。

  庆之。

  他要娶安平了。

  我近乎浑浑噩噩地朝外走,哥哥一路与我说笑,我却始终提不起兴趣。一直到了御花园里,远处有人缓缓走了过来,我抬眼看去,一道素白的身影,比以往清瘦了许多,几乎要叫我认不出来了。

  哥哥很快便离开了,大概是想给我们独处的机会。我止了步,踌躇不已,他却已经慢慢地走了过来,到了身边,轻声唤我:“郡主。”

  我点了点头,一时无话可说,僵在当场。半晌才找到一个话题,看着他的白衣道:“第一次看你穿白衣。”

  他垂头,神情黯然:“为子都兄穿的。”

  我又无话可说了。

  既然这般在乎这个兄弟,你怎么能在此时娶了他最心爱的女子?!

  心中的怒火说不清是为我自己还是为齐大公子,我只是觉得难受。

  他忽而又问我:“庆之自归京后还未曾问候过郡主,却不知上次可有受伤?”

  “没有。”我尽量压着情绪淡淡的问答,怕下一刻就要撑不住爆发出来,干脆举步越过他朝前走去:“听闻你与陛下即将完婚,恭喜了,只是不能留下喝喜酒了,抱歉。”

  他垂着头,没有言语。

  见他这模样,我心中的火气陡然便升上来了,停下步子转身,怒气冲冲地朝他吼了起来:“兄弟还生死未卜,你便穿白戴孝,还要急着娶了他的心爱之人,这便是你刘庆之的为人不成?!”

  他似吃了一惊,怔怔的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脸颊都凹了进去,整个人憔悴不堪。

  “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耻,可是,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但我也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好受。他这样子哪里有半分即将成亲的喜悦,分明就是身处炼狱般的痛苦着。

  我转过头去,忽然觉得一阵阵的难过:“我骂你是希望你别一时冲动,毁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他只是不言不语,仿佛整个人都颓谢了……

  ▽

  虽然决定了要走,可是想到那场婚礼,终究还是忍不住留了下来。哥哥特地去太傅府拜访了刘太傅,回来后心事重重,我追问了许久,他才叹息道:“你也别怪庆之,他也是为了报恩。”

  他将前因后果与我说了,才总算解了我之前的疑惑。

  齐大公子与安平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哥哥说的。至于他为何会在此战失踪,委实不清楚。印象里,此人十分低调,腿脚不便,又不经常露面,自然接触不多。

  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腿疾竟然是假的,隐藏至深,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护着安平而已。

  难怪那日去看安平,觉得她与往常不同了。以往她的心中装着的东西再多再大,也是洒然的,可是如今因为一个人不在身边,便完全黯淡了光彩。

  也是,深情若斯的男子,是值得她这般付出的。也只有齐大公子这样的男子,才能进得了安平的心吧。

  光是这一点,庆之已然输了。

  齐大公子救了他一命,奄奄一息地被拖入迷宫般的魔鬼城,对方又是恨之入骨之人,必然已经……

  难怪,难怪……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与他之间隔着的已不只是彼此的年纪或者秉性的差距。

  有些东西,注定已是无可奈何……

  ▽

  四月初六,安平大婚。

  那日天清气朗,我看着他从太傅府出门,一身大红喜服好不意气风发,可是那张脸却毫无生气,像是一切都归于死寂了。

  我骑着马一直尾随着,仿佛是送亲的一员。京城百姓沸腾喧嚣,我却从御撵纱帐内的红色背影上看出了他的怅然。

  不知情的百姓恭贺着,知情的友人必然是在鄙夷着。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这般平静地坐在御撵上,如同献祭。

  我一路相送,直到队伍进入宫城内,也直到看到那人出现。

  我震惊非常,眼见庆之跌跌撞撞地下了车,仓皇的,喜悦的,最后却只是执着齐大公子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落了泪,直到齐大公子率先开口叹息道:“你这模样,倒让我一句生气的话也说不出了……”

  庆之仿佛此时才清醒过来,慌忙解释,说到最后,几乎要舌头打结。

  齐大公子按着他的肩头拍了拍:“好了,我不怪你,你并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我知道的。”

  他这才安静下来,整个人像是变成了孩子,垂着头不做声。

  旁边有礼官小心翼翼地提醒吉时快到了,他这才回过神来,忽而动手解起衣裳来。我吃了一惊,慌忙扭头,过了一会儿再去看,却见他将喜服披到了齐大公子身上,退开一步,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很多年后我仍旧记得这场景,之后我常常对他说,你生平最美好的样子,便是那时。

  拿得起也放得下,穿上喜服或者脱去,都不曾介意他人的眼光,只是做到问心无愧……

  崇安二年春

  刘绪:

  ▽

  子都兄被双九拖入魔鬼城时,身受重伤,几乎奄奄一息,加上他那句诀别之言,我心中早已放弃希望。

  但是没想到他会在几个月后又出现在我面前,那般及时和猝不及防,我甚至以为是自己是在做梦。

  目送着他乘着马车进入皇宫后,心头一直压着的重石仿佛也消失了。

  我想起了曾经让我一直疑惑的问题,情之一道,委实难解。而如今看着子都兄与陛下即将修成正果,我竟然没有悲伤。

  安平陛下对他那般惦念不忘,我是比不上的。不是我的,终究强求不来。何况子都兄还活着,这已是最好的事情。

  锦丰扒了恪勉的衣裳披在我身上,之前叫我下车时的态度彻底转变了,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说要请我去喝酒。

  我知道这段时间他们二人暗地里肯定很瞧不起我,如今和好如初,感觉自然大好。宫内传来悠扬的礼乐声,我笑了一下,附和道:“好,去喝酒,今日当大肆庆贺一番才是!”

  然而一转头,却见到远处一人端坐马上,似已注视良久。

  我愣了许久才笑了起来,对她道:“郡主若不弃,不妨一起去吧。”

  她轻轻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

  恪勉衣冠不整,自然不肯去。锦丰也是个人精,见我请了郡主,二话不说便告辞了,临走还假惺惺地道:“将账记在我身上,改日我去结,放心放心!”

  没奈何,人我已经请了,不去就说不过去了,便只好照旧请郡主去酒楼。

  临走时,她忽然叫住了我,替我整了整衣冠,道:“你先前那般招摇的过了街,细心点儿的百姓就能认出你来,还是别去热闹地方了吧。”

  她说这话时,手指绕过我的领口,指尖轻轻触在我颈边的肌肤上,仿佛擦出了火来,顿时叫我脸颊发热。大概她也察觉出了尴尬,收回手低声道:“去个清静的地方喝酒也是一样的,今晚陛下大婚,夜不闭户,总有地方待。”

  我点了点头,牵了她的马,与她一同朝市集而去,最后选了一家店面很小的酒馆坐了。

  店内人少,那小二十分热情。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一边看着半空的烟花,一边饮酒,只是许久都不曾说话。

  我本还苦想了几个话题,但我又忘了郡主的酒量,还未曾开口,那边她已经昏昏欲醉了。我好言劝她,她却兴致很高,怎么也不肯停下,还要与我碰杯。我觉得好笑,平日里总是冷淡漠然的摄政王之女,饮了酒便有些失态了。

  ▽

  这一番闹腾,直到外面人声渐小,灯火转暗,方才停歇。我架着她出门,一向冷硬如冰块的人此时软成了一滩水,怎么也扶不稳。

  马是决计不能骑了,我在街边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干脆背起了她。她的脑袋歪在我颈边,酒气弥漫。

  走了一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