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中，沈小曼属于小鸟依人那种类别的女孩，长相带有一种江南女子的韵味，声音细软，绝对不是这种乌鸦嗓。
最可怕的是，乌鸦嗓也就乌鸦嗓了，偏偏她还夹着嗓子说话，在这漆黑的夜里听着，竟有种说不出的渗人怪异。
许玉堂原本就是偷摸进来的，怕沈小曼的声音传出去，被人发现，赶忙压低声音说道：“你小点声说话，我问你，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我听他们说，你跟别的男人……”
“玉堂！”
不等许玉堂说完，沈小曼就惊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满心满眼里都是你，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有染？你不相信我？”
许玉堂听着沈小曼的话，心里却还是很不舒服。
“可是，外面那些话都传疯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沈小曼顿时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询问：“他们……他们都说我什么？除了说我跟别的男人有染，还说什么了？”
她知道村里这些人，一天到晚的爱传闲话，今天张家长，明天李家短，还爱编排曲解事实，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许玉堂皱紧眉头，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如实的说道：“说你被人搞大了肚子，还要毒死养母，想跟别的男人跑，就被人关起来了。”
“……”
沈小曼听着那些话从许玉堂口中说出来，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千斤石般难受。
“玉堂，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是我大姐，还有沈卿卿，是她们想要害我。”
“……”
许玉堂皱眉望着漆黑的门缝，头巾包裹下，满是伤疤的脸，不禁抽搐起来。
这话连他都不信！
小曼的大姐，脾气性子直爽，又善良热心肠，村里人尽皆知，为什么要害她？
还有沈卿卿！
她和邬毅每天都恨不得黏在一起，又有什么理由要害她？
可是，一想到沈卿卿，他的心里就传来阵阵割裂般的疼痛。
好半天，许玉堂看向屋门，沉声说道：“不管到底因为什么，我今天来看看你，也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如果说，沈小曼先前露大腿，让全村大老爷们儿都瞧见了，至少还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毕竟，吃到了跟看到了，还是有实质上的区别。
但现在，他打心眼儿里接受不了那些流言。
不管是不是真的，哪一种他都没法接受。
他都没跟别的女人胡搞乱搞，沈小曼就先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如果他和沈小曼继续纠缠，以后，他在这的日子，还能好受吗？
原本他现在就毁了容，连学校都去不了，除了下地干活，就只能窝在知青点宿舍里养伤。
而且，在他受伤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谢怡在细心照顾他，不然，天气这么闷热，他的脸只怕早就烂了。
但是在这期间，沈小曼一次都没来找过他，更别说照顾他了。
恐怕，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脸被毁了。
最主要的是，通过这段时间的养伤，他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只有沈卿卿和谢怡，才是对他最重要的女人。
虽然他和沈小曼的相识，比沈卿卿要早。
可谁让沈卿卿的条件比沈小曼好呢。
至少目前来看，他已经失去了以往所有的优势，只有先抱紧沈卿卿这棵树，他才能有机会去考虑以后。
而沈小曼，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传出那样不堪难听的流言，还是关于女人的名节，他要是还对沈小曼有心思，这顶绿帽子就彻底扣在他头上，以后再摘都摘不下来了。
沈小曼并不知道许玉堂心里这些想法。
可当她听到他说的话，心里似乎就猜到了什么。
于是，她瞪大眼睛，扒着门缝，惊慌地望着屋门外那道黑影。
“玉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全了我们之间的情谊？你不娶我了吗？我还等着你娶我……”
“别做梦了，你现在就是个破鞋，我怎么可能会娶一个破鞋当媳妇？”
不等沈小曼说完，许玉堂就冷声斥了一句。
那话语的难听，还有语气里的冷漠和嫌弃，瞬间就刺激到了沈小曼。
“我不是破鞋，我不是，玉堂，你怎么能听信那些流言？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拍打着屋门，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夜里，显得很剧烈，似是惊吓到了什么，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吱吱地叫声。
许玉堂见沈小曼的反应这么大，赶忙呵斥道：“你叫什么叫？沈小曼，不管你是不是破鞋，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完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要继续纠缠了！”
“既然不重要，为什么你不要我了？你之前答应的好好地，等你脸上的伤养好了，就会娶我，还说要风风光光的娶我，让我做最幸福的女人！”
沈小曼一边叫嚷着，一边又哽着嗓子流出眼泪。
她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许玉堂见沈小曼叫嚷的那么大声，怕引来其他人，被人发现，赶忙缓和语气说道：“那些都是曾经了，沈小曼，你好好的，别这样，以后会有人替我好好爱你。”
“实话跟你说，我的脸毁了，就算没有这事，我也配不上你。”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你好好跟你家里人说，她们都是你的亲人，会原谅你，放你出来的。”
“我言尽于此，以后，各自珍重吧！”
话落，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土墙边走去。
沈小曼还在琢磨着许玉堂的这番话，等回过神来，扒着门缝往外看，却发现他已经翻墙出去了。
她彻底傻眼了。
即便屋内墙角传来吱吱的老鼠叫声，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躲起来。
此时的她，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了灰土地面上。
“她们不是我的亲人，她们不会原谅我的。”
她似是呢喃地说了一句。
“玉堂，我都还没嫌弃你的脸，你为什么要嫌弃我？”
“你是不是又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所以才急着要甩开我？”
“哈哈哈哈……”
呢喃之后，她又发疯似得笑起来。
“想甩开我，门都没有，你到处勾三搭四，我却满心满眼都是你，明明是我认识你在前，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公平，不公平！”
“凭什么？”
沈小曼越说越激动，又像是极度气愤，她猛地站起身，疯狂的用力踹屋门，直到精疲力尽，她才转身回到土炕上缩着。
只是，直到闭上眼休息的那一刻，她还在呢喃着：“你先来招惹我，又想甩开我，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