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分红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寒风刮的越发刺骨,有不少人家里舍不得用煤球,等领完钱票和粮食,依旧留在土路上烤着篝火。
这使得没有烤火取暖的人,还是没能烤到火。
譬如沈小曼和许玉堂。
许玉堂已经把自己穿的棉袄披在沈小曼的身上,却依旧冻得沈小曼手脚冰冷,心疼的他直跺脚。
直到半个多月前,他看到沈小曼开始呕吐,就赶忙送她去卫生所,确定怀孕后,他整个人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这么快就当爹了?
喜的是,他真的要当爹了。
之后的半个月,他拼命的对沈小曼好,除了钱票粮食他弄不到,只要她开口,他就去做。
平时,沈小曼哎呦一声,他都会紧张的不行,生怕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很累,但他一想到那是自己的孩子,他就甘之如饴。
沈小曼瞧见许玉堂在旁边直跺脚,原本就冷的难受,又看到他晃来晃去,就更头晕眼花了。
“你别蹦跶了,我都快晕过去了。”
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就看到许玉堂过来拥住她,哆嗦着嘴唇,紧张的问道:“特别难受吗?要不你先回去躺着,我在这等着就行了。”
沈小曼瞥了眼许玉堂,微微摇摇头:“不行,那可是咱们家的钱票粮食,我必须得亲自看着才放心,万一沈家人从中作梗,昧下了,怎么办?你又不知道我干了多少工分。”
许玉堂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可是,看着沈小曼冻得脸都紫红了,他又心疼,赶忙去找曹知秀。
曹知秀正在篝火旁烤火,听到许玉堂在后面喊她,转头看去,就瞧见他只穿着单薄的秋衣。
“你咋穿这么少?你疯了吗?找死呢?”
自从让沈小曼和许玉堂住在知青点,她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两口子,拿她当老妈子一样使唤。
什么没有了,都找她。
她又没有百宝箱,哪能说借就借,说给就给?
结果,沈小曼就开始作妖了,又哭又喊,吵得所有知青都睡不了觉。
万幸,到后来沈小曼在作妖,所有知青都起来骂她,倒省的她多费口舌了。
许玉堂赶忙挤进去,走到曹知秀身边,先烤火暖和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曹领队,我媳妇怀孕了,咱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能不能让她过来烤烤火取暖,我真怕把她冻坏了,连肚子里的孩子也遭罪……”
曹知秀刚要拒绝,可听到后半句话,又顿住了。
这次等的时间是有点长,夜里也比白天冷,虽说她厌恶死沈小曼了,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再说了,那可是许家的骨肉。
谁知道以后,许家会不会因为这孩子,再认回许玉堂?
到时候,连沈小曼都跟着翻身……
看来,还是不能把事做的太绝。
想到这,她白了眼许玉堂,没好气地说了句:“那你让她过来吧,正好你也烤烤火。”
“哎,谢谢曹领队了。”
许玉堂道了谢,赶忙转身挤出人群去找沈小曼。
而曹知秀望着许玉堂单薄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沈小曼怀孕,许玉堂的改变很大,她都看在眼里。
男人改好了,那就是宝,可惜的是这媳妇不是个好东西!
沈小曼得知能烤火了,立刻让许玉堂扶着她过去。
曹知秀见人来了,不情愿地让开位置,结果却瞧见许玉堂还穿着单薄的秋衣。
顿时,她不满地开口:“既然能烤火,这棉袄还不赶紧让他穿上,这天寒地冻的,你知道冷,人家不知道啊?他可是你丈夫,冻出个好歹,咋办?”
沈小曼看看许玉堂,又看看自己的肚子,朝着曹知秀笑道:“曹领队,这棉袄,可不是给我穿的,这是玉堂给孩子穿的……”
许玉堂烤着火,又给沈小曼裹了裹棉袄,开口说道:“是啊,不能冻着孩子!”
“……”
曹知秀猛的抬起手,打了个自己的嘴。
多这个嘴干嘛?
两个贱人,活该冻死一个!
当即,曹知秀转身去旁边烤炉子了,实在不愿意瞧见这两口子。
村民们都领的这么多了,剩下的就是沈家三房的人,还有邬家。
沈家三房最后领东西,这是从好几年前就有的惯例。
不管是沈父当副大队长,还是原来的沈文广当大队长,都秉持着优先人民的原则。
而且,全村人乌泱泱的挤在一起,乱哄哄的,不光沈大娘不愿意去挤,就连沈母和蒋梅,还有三房的周兰,以及邬父,都不愿意去挤来挤去。
反正,最后总不会亏了自家人就是了。
于是,沈大娘和沈小芸先来领大房的钱票和粮食,沈母和蒋梅来领二房的,沈文华和周兰来领三房的。
最后是邬父,领走了邬家的那几份钱粮。
接下来,就是知青点的知青们来领钱票和粮食。
原本许玉堂想跟曹知秀商量着,能不能加塞,让他们先领了,早点带沈小曼回去。
结果,他跟曹知秀正说这事时,被别的知青听到了,接下来遭到了所有知青的抵制。
“凭啥她怀孕了,就得加塞?我们也在这等了好几个小时。”
“就是,她是人,合着我们不是人呗?”
“又不是什么金疙瘩,至于了吗?我看村里几个大娘家的儿媳妇,都挺着大肚子过来领钱粮,人家都没那么多事。”
“赶紧往后面排队去,来的这么晚,还想着加塞,做梦没睡醒呢?”
遭到一顿炮轰,许玉堂的脸色很难看,不得已拉着沈小曼去后面排队。
等轮到沈小曼和许玉堂,土路上的篝火都快熄灭了,飘起呛人的浓浓烟雾,呛得沈小曼不停的咳嗽。
许玉堂赶忙拉着她去了大队部里面,先去办公室里领钱票,顺便暖和一下。
沈卿卿已经困得眼睛发蔫了,不得已泡了杯美式咖啡。
邬康和邬兴闻着咖啡味道,脸上全都露出了新奇的小表情。
邬兴撅着小嘴闻着,好半天看向二嫂问道:“二嫂,这是不是糊了?怎么有股焦糊味儿?您怎么能喝糊了的东西呢?回头二哥又该心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