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门。
此时，章天纵正坐在昏暗的地下室，背靠着铁架椅子，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木桌，桌子上除了一部电话机外，还有一张铅笔描绘的画像。
而在他的两旁，各自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目光凶戾，面无表情。
木桌的另一边的地上，正跪着两个脸色惨白的男人。
他们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吓得尿意频频，却不敢真的尿出来。
章天纵已经盯着画像至少有5分钟了。
在这期间，地下室内几乎落针可闻，氛围降到了冰点。
“这就是杀人者的画像？”
许久，章天纵才收回视线，缓缓抬头，双目如鹰眼般，锐利阴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是……回章叔话，是的……”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看章天纵的眼睛，吓得直接匍匐在地上。
“呵呵……”
突然，章天纵略显嘶哑地嗓子，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
可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嘲讽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竟久久不散。
跪在地上的人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等章天纵笑完了，他又冷下脸，拿起木桌上的那张画像，递给身边的黑衣男人。
“你们也看看，还认得出人吗？”
身后两个黑衣男人接过那张画像，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猛地抽搐了两下。
要不是他们常年训练，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怕早就跟章天纵一样笑出声了。
那张画像上，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画的粗眉毛大鼻孔，薄嘴唇，还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在半空凌乱飘着，方块形状的身形，大手大脚，组合起来，看上去就像个怪物……
至于画的女人，又小又瘦，和方块男人依偎在一起，还没男的脚大呢。
尤其是那巴掌大的脸上，长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
这特么的还是人吗？
谁会长成这样？
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吗？
随即，两个黑衣男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忙恭敬的摆放在章天纵面前。
“章叔，这……我们无能，认不出来。”
砰！
章天纵猛的一拍桌子，怒瞪着面前跪着的两个男人。
“人跟丢了，也就算了，让你们按照他们的长相临摹出来，你们也这么不中用，我留着你们干什么？”
“章叔，我们错了，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会好好画出来……”
“是啊，章叔，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跪着的两个男人顿时吓得痛哭流涕，不停地磕头求饶。
章天纵却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将他们带下去处理了。
而黑衣男人突然站出来，凑到章天纵耳边说道：“章叔，这两个人，是唯一见过他们长相的人，要是处理了，只怕线索就断了……”
章天纵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不是说，他们在县城还有落脚点吗？”
黑衣男人又低声说道：“但咱们的人，不可能24小时去监视，这次，咱们一共损失了五个人，要是再继续派过去，万一……”
章天纵似是明白了黑衣男人的意思，嗯了一声，又挥了挥手，老脸充满阴翳地说道：“那就让他们去盯着，从早盯到晚，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睡，再办砸了，就把他们剁成肉酱，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两个跪着的男人，一听章叔松了口，立刻跪匍在地上千恩万谢。
“多谢章叔给我们机会，我们一定不会再辜负章叔的期望……”
“滚吧！”
章天纵不耐烦地冷斥一声，两个跪着的男人，就真的躺在地上滚了出去。
完后，他看向桌子上那张画像，刚想揉成一团扔掉，却又叠整齐放在中山装的口袋里。
等抓到人，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跟画像长得一样！
……
第二天。
一夜暴雨之后，天并没有放晴。
清晨起来，天空就是一片灰蒙蒙，仿佛随时还会有雨滴砸落下来。
但下过雨后，空气倒是清新了不少，还驱散了高温天气，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沈卿卿起床后，并没有去大队部。
昨天下午，她就已经把工作处理完了。
而沈母跟媒婆约好了，上午过去相看，因此，吃过早饭，她就去大房找沈小芸了。
虽说昨晚下过暴雨，路上泥泞，但好在这次给沈小芸相看的人家，就住在隔壁村子，过来一趟也不费时间。
大房。
经过一夜暴雨的冲刷，如同刷冲掉沈小芸心里所有的抑郁。
早上起来，她做好早饭，就开始梳头发，编麻花辫，又换了身干净的半袖的确良衬衫，还有军绿色长裤，一双塑料底的黑布鞋。
这身衣服，与平常的穿着没啥区别，要说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就是沈小芸脸颊那两团淡淡的红霞了。
昨晚跟她妈说清楚后，她心里的负担就减轻了许多，人也瞧着精神不少。
而沈大娘昨晚压根没睡好，早起就盯着一双鱼泡子眼，看着女儿在房间里梳妆打扮。
好几次，她都想开口说点啥，又忍住了。
直到沈小芸拿起挎包往外走，她才忍不住叫住女儿。
“小芸，要是相看的对象，妈不满意，你咋整？”
沈小芸顿住脚步，转头看了眼她妈，原本脸颊的红霞，顷刻褪去。
“奶奶满意，二婶满意，我满意，就够了。”
话落，她转身朝着院门口走去。
“你……”
沈大娘见状，咬着牙又说道：“你要嫁人，就得有嫁妆，难道，你也不要了？”
沈小芸再次顿住脚步，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妈：“你要用嫁妆威胁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既然您不愿意给，那我这些年挣得工分，换的粮食和分红，就全当还了您的养育之恩了，至于我的婚事，我的嫁妆，我有手有脚有能力让自己嫁得好，你再也管不了我分毫！”
她刚说完，门口就传来鼓掌声，沈母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小芸，你早该这样了，到底谁指望着谁活着，还不一定呢！”
她上前拉着小芸，白了眼大嫂，没好气地骂道：“你个脏心眼子烂肺的东西，还威胁孩子不给嫁妆？你配当妈吗？你对得起大哥吗？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他女儿，都能从坟里蹦出来掐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