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母见丈夫真敢动手,吓得捂着脑袋趴在地上嗷呜乱叫。
然而,扫把直接砸在她旁边,并没有碰到她。
马保业听着媳妇的叫声,只觉得无比刺耳!
“够了!”
当即,他忍着烦躁,大吼一声。
马母抬起头,这才发现丈夫没想真打自己。
“当家的,你这是要干啥?”
马保业迈步走到阴凉处,看向还趴在地上的媳妇,沉声说道:“你现在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吧!”
“……”
马母顿时撑着地面爬起来,惊愕地瞪着自己丈夫。
“当家的,我……我回娘家干啥?”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心里却已经慌了起来。
在这个年代,如果丈夫让媳妇回娘家,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回娘家借粮借钱,第二,丈夫不要她了。
这些年,丈夫也没跟她说过这种话,她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第二种可能性!
马保业却依旧冷着脸说道:“回娘家过活去,别在马家闹腾,咱们都一把岁数,我就不跟你提离婚了,但是,这个家,你是不能待了。”
“你再待下去,这个家就要散了!”
“……”
马母顿时如晴天霹雳般愣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丈夫,上下嘴唇都哆嗦起来了。
明明是三伏天,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马志敬听到他爸的话,试着开口说道:“爸,有点严重了吧?”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屋看看你自己的媳妇!”
马保业压根不想听大儿子说话,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马志敬紧抿着嘴,看向自己的妈,挪动着步子要回屋,结果,却被马母一把拉住。
“儿啊,你不管妈了吗?”
马志敬望着他妈一脸的惶恐,顿时有些艰难地说道:“妈,我没有不管你,只是……要不你给爸服个软……”
马母微微动了动嘴,想说啥,可最终啥也没说,任由儿子回了屋子。
然后,马母转回头看向丈夫,伤心地说道:“当家的,这些年我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咋能这么对我?”
砰!
马保业一脚踹翻面前的板凳,怒瞪着媳妇斥道:“你还知道没功劳也有苦劳?海红为了志敬,也生了一儿一女,你咋不想想她的苦劳?”
马母被斥的脸色一白,紧抿着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而马保业继续吐沫横飞地说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凭啥磨搓人家?现在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了?晚了,再让你折腾这个家,我这个大队长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
“……”
马母一听大队长的位置保不住,猛地看向丈夫。
“当家的,咋会保不住?我……”
“你啥你?还不是因为你天天闹腾,家风不正,作风有问题,我早晚得让人举报了。”
“当家的,那我不闹了,我不闹了还不行吗?”
马母赶忙走到丈夫面前,就坡下驴的说道。
马保业阴沉着脸,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最后一次了,如果这个家还不能清净,你还天天磨搓儿媳和女儿,我就跟你离婚,绝不留情!”
话落,马保业转身进了屋子。
而马母听到丈夫最后一句话,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马志敬回了屋子,看到媳妇秦海红坐在床边捂着胳膊落泪,走过去皱眉说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妈能下多重的手?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把胳膊给你拧下来了。”
秦海红缓缓抬起哭肿的眼睛,看向丈夫。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所以,刻意躲着没进来?”
“……”
马志敬被噎了一句,挠挠头烦躁地看向秦海红。
“不然呢?难不成我冲进来,打我妈一顿,为你报仇?我妈是啥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几次我为你说话,你看她那样子,恨不得撕了我!”
反正他是怕了。
与其被他妈闹腾,他还不如躲远点儿。
秦海红沉默一瞬,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细声说道:“行,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多少次了?你就不能学聪明点?打不过,你不会躲开?非要往她跟前凑,她不弄你弄谁?”
马志敬看着媳妇哭肿的眼睛,虽然很烦躁,但心里也升出几分心疼。
“行了,去看看孩子们,中午吃啥啊?”
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秦海红没有搭理他,只是在他离开屋子后,将捂着胳膊的手放下。
明明已经是三伏的大热天,但她却还穿着长袖衬衫,为的就是遮住胳膊上那些被拧的青紫的印子。
她小心翼翼地脱下长袖衬衫,两条胳膊上,旧伤新伤堆叠,胳膊连着肩膀的地方,没一处好地方。
除了胳膊,还有她身侧的肋条骨,还有好几个掐破的伤痕,连带着腰上,也被扫帚棍打过。
这些伤,她不知道丈夫知不知道。
或许,他从来也没有真正在意过她这个媳妇。
否则,同床共枕这么多天,只要是个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发现点端倪。
但她的丈夫,就是看不到!
收拾好衣服,秦海红从屋子里走出来。
此时,婆婆已经老实下来了,正在厨房做饭。
她先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洗脸,这才去厨房帮忙。
等吃过午饭,她趁着孩子们都睡着的空挡,穿好衣服,出了马家,朝着村里的卫生所走去。
当她褪下衣服,让刘桂芬给她上药时,那触目惊心的伤痕,看的刘桂芬直摇头叹气。
“你婆婆又拧你了?”
秦海红默默地点点头,却没说别的。
刘桂芬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骂道:“这个老东西,她咋下得去手?这都啥年代了,她还敢打人?”
骂完了,她又看向秦海红问道:“海红,你姐姐知道这事吗?”
秦海红摇摇头,细声说道:“我姐,不知道。”
“那你咋不告诉她?你姐的性子强硬,让她为你出头……”
“我姐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我还是不给她添麻烦了。”
“这……”
刘桂芬这才想起,秦海英家里也是一团乱麻,天天跟赵勇打架,每次都被打的鼻青脸肿……
“哎,你们姐俩,也是苦命人啊。”
这下,刘桂芬也不知道该咋安慰了。
这一个天天被婆婆磨搓,一个天天被丈夫打……
丈夫和姐姐还传出乱搞的臭名声……
而秦海红微微垂着头,脸上却平静的毫无波澜。
她苦不苦,她自己受着。
但她亲姐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她是性子软,但并不代表她会任人宰割。
更何况,那天秦海英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等上完了药酒,秦海红将衣服穿好,就跟刘桂芬道谢离开了。
刘桂芬站在卫生所门口,望着秦海红的背影,轻声嘀咕道:“马保业,这是咋当的队长?家里家外搞得乌烟瘴气,真是有够闹心的!”
……
到了下午。
沈家二房买新自行车的事,全村差不多都知道了。
就连沈大娘和沈小芸上工前,也来了二房,要瞧瞧新自行车。
只是,沈老太太不愿意见沈大娘,还叮嘱沈母别让她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