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沈小芸回了家，让她大哥二哥抬着昏过去的沈小曼去了卫生所。
刘桂芬给沈小曼简单的检查，又询问了几句。
但沈小芸并没有告诉她，沈小曼喝下农药水的事，只是以她田地里乱吃东西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刘桂芬听着沈小芸的话，微微挑了挑眉，倒也没再多问。
沈家大房二房闹出来的动静，村子里都知道了，不少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那沈建国兄弟俩急匆匆开着拖拉机往县里跑，又把人带回卫生所，真要是乱吃东西，咋不去县医院看病？
而且，沈小曼这个状态，显然是中毒的症状。
即便心里疑惑，刘桂芬还是给沈小曼打了一针消炎药水，又开了点药，并叮嘱沈小芸，等沈小曼醒过来，给她进行一次催吐再吃药。
抬着沈小曼回去的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村民，都驻足观望，却没人敢上前询问。
邬父从其他村民口中得知村里的拖拉机回来了，立刻放下锄头，转身朝着村里的土路走去。
他听到不少村民念叨着沈家大房二房，就觉出不对劲，等路过沈家的田地，发现那块田空空如也，脚下的步子不禁也加快了许多。
到了沈家二房，邬父看到二儿子也回来了，刚想训斥两句，就听到二儿子说起邬家的老宅子。
沈老太太看了眼沈父，微微点点头，示意他将大房的事告诉邬父。
反正也不是外人，还得用人家的老宅子，自然得把话说清楚。
当邬父得知沈小曼做的事，整个人都愣了好半天。
“她……她咋那么歹毒？这是……这是要弑母？”
不过，邬父没有过多的评论，几乎立刻答应下来，并带着沈父和沈小芸，去了邬家的老宅子。
邬家的老宅子已经荒废了好多年。
那年泊村经历特大暴雨外带泥石流，山体滑坡后，邬家的老宅子也重建了。
只是，邬家除了他和嫁到外村的两个妹妹外，他的父母，还有大哥一家和二哥一家，都死在了那场山体滑坡中。
而那年，他已经结婚了，搬到了村东头，位置偏远，才逃过了一劫。
即便老宅子重建，大多也用的是泥土和石块堆砌，又常年没人住，院子里外早就杂草丛生。
但好在窗户房门都能用，锁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邬父和沈父将院子里的杂草除了一下，留出一条过道，通向旁边的偏房。
这也是沈父的意思。
当初重建时，邬父向村子里上报，提出要重建老宅子，也是为了留个念想。
他们沈家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又怎么好意思占用人家的正屋？
更何况，邬家的老宅子，原本是给卿卿和邬毅做婚房新家的，可后来又选了沈家的老宅子。
所以，让沈小曼住一间偏房就不错了！
沈小芸自然是认同二叔的说法，推开偏房的门瞧了瞧，屋子里有土炕，还有落满灰尘的破木头桌子，倒是够用了。
等所有人回了沈家二房，沈父让沈小芸先回大房，把沈小曼的用品都拿上，又让沈建国带上工具箱，给门窗加固，再上把锁。
一切准备就绪。
沈父就带着大房的两个侄子，让他们抬着沈小曼，送去了邬家的老宅子。
但这次，沈卿卿没跟着去。
她听了邬毅的描述，大抵能脑补出老宅子是什么样子。
荒废了多年的老宅子，杂草丛生，怪影嶙峋，遮天蔽日。
房梁结满了蜘蛛网，屋子里落满了灰尘，加上满屋子阴暗潮湿，发霉腐朽的气味。
这些都足够让沈小曼好好享受了。
相信到了晚上，老宅子会更有意思。
而事实的确跟沈卿卿脑补的差不多。
沈小芸懒得等沈小曼苏醒，再给她进行催吐，干脆将她的用品被褥，全都堆在土炕上，连被褥都懒得给她铺。
沈大娘看着大女儿和两个儿子，忙进忙出的，好几次她都想开口问问。
可是，看到大女儿和两个儿子冷着脸，又想到婆婆说的话，最终啥话也没说。
只是在两个儿子抬着二女儿出去时，递给沈小芸一盏煤油灯，哽咽着嗓音说道：“把这个拿过去吧，夜里，她怕黑。”
沈小芸看着那盏煤油灯，沉默一瞬，就接了过来，迈步离开。
沈大娘望着女儿和儿子们的背影，眼眶里含着的泪水，夺眶而出，而想要迈出去的步子，最终又收了回来。
她转身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仰头坐了好久，才掩面痛哭起来。
二女儿做出这种事，她这个当娘的，心里能不难受吗？
当初捡了小曼，是她去县医院做检查。
那时，她刚生了大女儿，一年的时间，小腹总是不舒服，还淅淅沥沥的流血不止。
于是，丈夫就带着她去县医院做检查。
验尿的时候，她去厕所，在破纸篓里发现了刚出生的小曼。
她那样瘦弱，小脸儿紫红，身上沾满了血渍，脐带还落在外面没有剪断，发出小猫儿一样弱弱的哭声。
饶是她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却还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
当时，丈夫见她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就在外面催促，担心她出事。
于是，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忍，赶忙出去化验尿样。
可脑海里却总想着那个可怜瘦弱的小娃娃，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死掉？
又做了两个检查后。
沈大娘实在良心不安，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
丈夫听后愣了两秒钟，就拉着她又去了厕所，让她进去看看还有没有那个孩子。
等她再次进入厕所，发现那个孩子还在，只是哭声越来越微弱，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她几乎想也不想，赶忙将孩子从破纸篓里抱出来，又脱下外套裹上，抱了出去。
丈夫看到小曼的状况不太好，就拉着她去找医生，先是剪断了脐带，进行消毒，又吸了吸氧气，孩子才缓过劲儿来。
她们夫妻俩向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也表示会在全院找找孩子的生母。
这时，沈大娘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拖得久了，以后怕是不好再怀上孩子了。
沈大娘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她的头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沈文广安慰媳妇，他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就算以后生不了，只要把这三个孩子拉扯大了，孝顺懂事，日子总能过得去。
可沈大娘的传统思想里，一个不能给男人生孩子的女人，就等于是没用的东西了。
在沈大娘伤心绝望时，医生带来消息，说没找到那个小娃娃的生母，只怕得送去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