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昇今日出现在秦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虽然他还是照常的和身边人谈笑风生,似乎之前被侯府追杀,在青云山上仓皇而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跟在百里昇身边最久的紫月,还是敏锐的看出了百里昇的不对劲,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他……一直看着的是沈归晚。
紫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薄恨。
从前少主的眼中只有她便就罢了,可她背叛了百里山庄,转头出现在金陵城攀附上了雪衣侯,为什么,为什么少主的眼中只有她,甚至不惜为了她,而得罪那个人……
是不是,只有沈菀菀死了,她才有机会?
“紫月。”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昇清冷的声音在紫月的耳边响起。
紫月心底一个机灵,下意识的看向百里昇,只听见百里昇冷着声音警告道:“不要擅作主张。”
沈归晚,沈菀菀,不过是一字之差,为何性格命运,竟是截然不同呢?
百里昇那如画的眼眸,闪过了一丝哀伤之意,如那山林之间,山岚之中的云雾,让人窥探不到其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
今日的这场秦家人费心设下的死局,唯一的意外变故是沈归晚……但总是是沈归晚的到来,她真的能够帮助萧霁,一起破解困扰了他这些年的心结吗?
想到这里,百里昇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
而在宴席上的气氛正在剑拔弩张,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凌若身上的时候,谁都没发现一队人马,悄然靠近……
沈归晚此时看到了众人惊讶的目光,也有些头皮发麻,但现在已经上了萧霁的贼船,她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了。
她与萧霁已经表明了站在一个阵营上,所以迎着凌若将要杀人的目光,故作风轻云淡道:“再说……今日是刺史大人给秦城主举办的接风宴,侯爷敬重城主,也不想做出喧宾夺主的行为吧。”
秦致远原本是在一旁乐得看萧霁被人纠缠的笑话。
却不曾想中途出了个沈归晚,非但替萧霁解了围,反而还在谈笑之间,将他们给牵扯了进来,他自然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他看见沈归晚嘴角噙着狡黠的笑,微微挑眉,淡然道:“本君子有成人之美,秦某也是过来人,自然不会打搅,你们继续、继续……”
听着秦致远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沈归晚恨得牙痒痒的,冷哼了一声道:“秦城主还真的是善解人意啊,归晚倒是忘记了,城主与尊夫人当年之事,也是一段风流佳话呢……”
当年秦致远在金陵失意,远走漠北,因为救了漠北大将军之女齐婉君,入赘齐家,成就了一段佳话。
但,也有不少人暗地里嘲讽秦致远,一个男子却倚靠着妻子上位,所以秦致远一贯不大喜欢旁人提及自己的夫人。
总归,关于秦致远和他的夫人齐婉君的那些传言有贬有褒,关系扑朔迷离,让人看不穿其中的内幕。
如今秦致远已经擢升为玄墨城城主,也算是名震一方的人物。此番衣锦还乡,却没有携带女眷,让金陵城的这些世家们开始琢磨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一般,秦致远厌弃了自己那糟糠之妻……
所以秦致远来到金陵的这些时日,不少想要笼络他的人,那些美人舞姬的没少往他的私宅那里送,而秦致远则是……来者不拒。
这些个风流韵事,大家心照不宣便就是了,却没想到沈归晚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它拿到台面上来议论。
秦致远还是要脸的,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望着沈归晚眼底闪过了一丝寒意,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啧,认识了秦致远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吃瘪的样子呢。”
顾青篱压低着声音,继续八卦道。
而贺玉宛也是有荣与焉的模样,道:“之前在边城的时候听闻秦致远的软肋就是他的那位夫人,如今一见果然传言非虚。小晚这是属于打蛇七寸了,拿捏住了秦致远的软肋,使他不敢兴风作浪了。”
秦致远因为沈归晚一番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但他毕竟是城府极深,很快恢复如常,道:“郡主远来是客,我们自然是以郡主的要求为先了,你们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说着随意,其实不过是想在一旁看热闹……
沈归晚和秦致远也算是打了好几个回合的交锋了,知道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便没理会,而是看着一旁气的脸色铁青的凌若郡主,气定神闲的问道:“郡主是擅笙箫,还是弦乐?”
凌若此时想杀了沈归晚的心都有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竟敢和她抢人!可偏偏,萧霁看不上她这样的金枝玉叶,对一个丫头却是在意的很。
听着她的询问,冷笑连连道:“这些你都会?三小姐可真多才多艺啊。”
沈归晚道:“当然……不是!不过刺史府的乐师们备着都齐全着呢,郡主想听任何一种乐器都有……”
话还没说完,凌若\‘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盏砸向桌子,怒斥道:“区区凡夫俗子,有什么资格与我合奏。”
凌若的生母可是当朝的庆阳公主。
当年若非是因为她的父亲早逝,新帝为了金后偏心于金氏一族,她们凌家那可是仅次于燕家的名门望族。
而她凌若出身尊贵,才情样貌不凡,不知多少世家子弟为她神魂倾倒,可偏偏……她唯一在乎的男人,年少时就倾慕的男人,从始至终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她。
曾经有燕徽,好不容易她死了,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沈归晚。
燕徽便就罢了,谁让她生来就那么的好命……但这沈归晚,又算什么东西!
此时凌若看着沈归晚的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饶是淡然如沈归晚,在那过于仇恨的目光之下,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心底嘀咕了几声,望着凌若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所以……郡主您是将侯爷当做乐师取乐了?”
话音落下,参加宴席的重任,连连倒抽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