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仪身为沈家家住,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杀伐决断。
眼见局势不妙,沈修仪宁愿烂也要烂在家里,直接索性不顾所谓的颜面风度,让人围住了沈归晚和贺玉宛等人。
当然,今日沈家族人这么多,他也不可能真的来个杀人灭口什么的……虽然见他那一副吃人的模样,恨不得将沈归晚舅甥二人碎尸万段,但那也得挑个月黑风高的时候背后下黑手才是!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顾虑,沈修仪知道无论是为了维护沈家的颜面,还还保住沈繁漪,必须最先要做的事从沈归晚身上下手……
只见他一声令下,让侍从将沈归晚等人围住之后,并没有再急于下令,而是故作缓和的神色,对沈归晚开始打感情牌道:“你我到底父女一场,又何至于做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
沈归晚眨了眨眼,不为所动,轻飘飘的说道:“我可没动手。”
沈修仪简直要被这个孽障给气死了!
但如果这么轻易地被激怒,那他还如何的执掌沈家?
他依旧道:“那你可想过,若今日真的将你的姐姐送到衙门,那可就是将整个沈家颜面往地上踩。你一人任性,可想过你母亲和弟弟的将来?”
见软的不行,竟直接来威胁?
但……
沈修仪所言,正恰好是沈归晚所顾虑的地方。她对沈家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可以在回到长安之后来去自由,但沈夫人和沈怀瑜不一样。
沈夫人生性柔弱,是不可能与沈修仪和离的;而沈怀瑜,一直很受沈修仪的器重疼爱,生性聪慧,以后前途无量……
就在沈归晚踌躇之间,只听见沈怀瑜紧绷着小脸,一脸严肃的说道:“姐姐行事不必顾虑于我。”
沈归晚瞧着他那一脸严肃的神色,分明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非的装作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由嗤笑,但她知道,事情哪里能如沈怀瑜想象的那般容易……
除非,她有能力,能够从沈家带走沈夫人和沈怀瑜母子二人,且能够至少能够保证他们的生活……
可如今她自己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沈修仪见沈归晚原本决绝的神色,此时总算有几分松动,眼中闪过了一丝黯茫。
乘胜追击,他望着沈归晚,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且你一旦做出有损沈家利益之事,你永远没有机会,回长安!”
沈修仪缓缓的说道,犀利的目光看向沈归晚,眼中闪过了一丝精明的光芒。
这是在和沈归晚谈条件。
只要今日之事,她不与沈繁漪继续追究下去,那么区区一个安贵沈家对付他易如反掌……
沈归晚对于沈修仪的狡诈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才是真正那个有城府的人,沈繁漪只不过遗传到了皮毛而已。
但让沈归晚惊讶的是……沈修仪为何知道自己的目的?
因为心中惊疑,一时间竟没能控制好眼底的惊讶。而沈修仪是何等的心思机敏,虽然沈归晚很快就掩去了眼底的惊骇,但害死清晰地落入了一直观察着她神色微妙变化的沈修仪眼中!
自沈归晚回到沈家开始,沈修仪对于沈归晚一直存着戒备之心。
一开始,沈修仪以为她是冲着沈家来的,一直很密切的关注着沈归晚在沈家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在沈家其实算的上安分守己,只要旁人不主动招惹于她,她基本也不会去害人。
既然如此,那么她来到沈家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修仪的心中沉思许久,除了那件东西之外,她在沈家能够得到的……就是去长安的机会!
这是一种源自于在宦海沉浮多年,时刻关注着大局变化的人敏锐的预感,让他意识到沈归晚与长安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沈归晚平日里行事太谨慎了,纵使是精明如沈修,竟也没查出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繁锦在心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看住沈归晚,绝对不能让她回到长安……虽然沈修仪的心中,对于沈繁锦这样特殊的叮嘱觉得奇怪,但沈繁锦一番话正合他意。
一时间,父女二人之间剑拔弩张,众人都心悬着究竟是谁会做到那个退让那一步的人,就连坐在一旁,一直默默看热闹的秦致远,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道:“有意思……”
“城主,您说这沈家父女,究竟谁会向谁妥协呢?”
跟在秦致远身边的侍从,也从一开始不理解为何留在沈家,到如今也被沈家今日精彩异常的闹剧所吸引,就差拿一把瓜子留在这里看热闹了……
秦致远淡淡地看了身边的侍从一眼,没有训斥他多话,而是道:“若你是沈三,你会怎么选择?”
侍从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会答应沈先生的条件!”
“俗话说的话,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大义上来说沈先生是她的父亲,若一再忤逆,那可是大不孝。”
谁知听了侍从的话,秦致远冷笑一声,道:“从夫从父?你看那沈三当日在街上伶牙俐齿,今日又在祠堂内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哪里还有半分将世俗礼仪放在眼中的模样,简直就和萧霁那个兔崽子一样不知敬畏,忤逆!”
提到萧霁的时候,秦致远的眼中带着凛然的愠怒,一旁侍从知道自家城主素来沉着冷静,可唯独与雪衣侯有关的事情,那脾气简直就像是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当下就不敢言语。
谁知他不说话了,反倒是秦致远原本冰冷的神色缓和了过来,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侍从嘴角抽了抽,但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不敢不遵从,道:“且从私心上来说,她今日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为的不就是将沈二小姐恶毒面目公布于众,她的名声已毁,也兴不起风浪,还不如各退一步,各自安好,犯得着为一个家仆来和自己的父亲以至于整个沈家较真么。”
但秦致远却不可否置的微微挑眉,道:“站在利益的角度来说,若是一个聪明人,当然就会就此罢手,但……”
侍从听见自家主子话锋一转,那双凤眸中,闪过一缕锐利的色泽,幽冷的声音道:“你何时见过,萧霁退缩妥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