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首词是当初他们一家春日出游的时候,燕相诗性大发一共填了八首词,而当时临安长公主命身边的女官记载了下来,沈归晚回去之后将词填了曲谱
这是在沈归晚的记忆中,为数不多一家人在一块儿,温馨的画面。
那是多少年前了……
久到沈归晚觉得前尘往事都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那一日所有人的面容都已经模糊了,只记得那时湖面水光潋滟,微风轻抚,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每一寸肌肤都沉浸在温暖之中。
那个时候,沈归晚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定格,一家人就这样……就这样长长久久的该多好!
明明是极其温馨的回忆,可是此刻再回想起的时候沈归晚却觉得整个人仿佛浸在了冰水之中,整个人都在颤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曲音尚在,可眼前的一切却早就已经是物是人非!
近乡情怯,因为这一首熟悉的歌舞,就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的被唤醒了回忆。
纵使是沈归晚平日里性格再如何的沉稳,此时面上也不由流露出几分失态的破绽,更为糟糕的是……
一旁的花千城,虎视眈眈,说道:“这些是当初燕相所做,如此良辰美景,三小姐觉得此曲如何?”
花千城一脸问了沈归晚好几声,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在一旁的轩辕也有狠狠地掐了她一把,此时沈归晚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回神,对上的却是花千城那精明的眼神!
此时沈归晚按下心中的复杂,因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花千城给应付过去!
是以她迎着花千城试探性的目光,嘴角微微展开了一抹嘲讽的笑,道:“令丞大人有心了,您今日精心准备的这段歌舞,父亲和我们沈家人都感激在心。”
谁不知道,沈修仪昔日不和,一直是竞争关系。这个时候花千城却在今日的晚宴上故意提及燕相,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面对花千城的蓄意算计,沈归晚四两拨千斤的便将问题给抛了出去!纵使是花千城,也不由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归晚一眼,而此时沈修仪的脸色确实不好看。
只见宴席上觥筹交错,沈修仪虽然城府极深,没能当众掀桌子离去,但铁青着脸色出卖了他此时愤怒的心情。
他向来视燕如玉为劲敌,可花千城却在画舫上安排了歌姬填他的词,不知道是无心的还是……有意挑衅!
很快这一曲结束,陈吉上前问花千城,要不要让歌姬们继续演下去。这里,花千城看向了脸色恢复如常,正在喝轩辕月一旁吃着点心的沈归晚,眉心微皱,吩咐道:“让她们下去吧。”
就在此时,侍女们退下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个小变故,一个抱着琵琶的侍女面纱不小心掉落了下来,露出一张惊艳妩媚的面容。
沈归晚看见她的脸时,惊讶的张大了嘴,然后被轩辕月塞了一块桂花糕!
她艰难的咽下了口中的糕点,但那难以置信的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那女子,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用力的揉了揉眼,再盯着那女子看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了沈归晚的视线,女子对沈归晚轻轻地眨了眨眼。
花千城在时刻关注中沈归晚的动静呢,见此便故意问道:“怎么,三小姐是看到熟人了?”
听到花千城的声音,沈归晚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按住了心底的惊涛骇浪,喝了口茶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方才眼睛进沙子了。”
很快便收回了目光,花千城瞧着沈归晚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继续与沈修仪说话去了。
此时沈归晚和花千城二人你来我往指尖的试探,一旁的宴凌若看得清清楚楚,越发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呵,天子的心腹却对一个女子如此大献殷勤,等她见了晏元祈,必定要将此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他……
放下严令头此时心中的算计不提,此时酒过三巡,沈归晚寻了个空隙,偷偷地溜了出去。
恰在此时,在船舱后的甲板上看见了一个披着绫青色披风的女子,看样子是专门在等她。
一时沈归晚的心中转过了许多个念头,沉着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女子缓缓转身,只见在不远处的灯火下,清晰的映照出她的面容。
她化了秾艳的晚妆,眼角还点了一滴泪痣,越发显得那一张本就艳丽的面容妩媚勾魂。
纵使换了衣服和妆容,但沈归晚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在林家的竹姨娘!
那日沈归晚离开的匆忙,只依稀听见原本的金陵四大世家,林家和秦家都被一窝端了。
其中秦为庸死在哦了和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手中,次子秦风下落不明;至于林家更惨,原本金陵的首富,偌大的家业却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
剩下的沈家,也在变故发生之前离开了金陵,原本金陵偌大的世家只剩下一个百里山庄了。
沈归晚万万没想到,竟会在前去长安的船上,遇见了按理说应该葬身火海的竹姨娘!
而显然,竹姨娘现在已经改头换面,又有了新的一重身份。
似乎预料到了沈归晚回找过来一般,神色不见丝毫的慌乱,淡淡的说道:“小女子奉雪衣侯之命,一同前去长安,保护三小姐您的安全。”
萧霁?
沈归晚眉心一跳,一时竟也不能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竹姨娘的嘴角噙着笑,从容淡定的说道:“这船上有侯爷的人,不过在三小姐您遇到危险之前,他们一般都不会露面的。”
萧霁会派人保护自己,也算是在沈归晚的意料之中,可为什么偏偏会是她?
一时沈归晚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看着竹姨娘脸上神色变了又变,首先问出了她最为关注的问题:“你是萧霁的人?”
竹姨娘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道:“现在不是了,我现在只听从三小姐您的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