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小姐只是受了惊,气血衰弱,伤势不大,只需好好调养几日便可痊愈,殿下大可以把你那副神情收起来了。”
陆风面无表情地收起针包,看都不看萧莫尘一眼兀自说着,言外之意是:宇宙仍在,岁月安好,可把你那副如宇宙即将毁灭的表情收起来吧。
看着眉心舒展,脸色渐渐恢复的萧莫尘,陆风心里一阵冷哼,话都不想与他多说一句,道了声告辞,起身便想出去。
“别走远,本王会随时传唤你。”
原本温柔地盯着离歌的萧莫尘,才突然抬眸看忙碌了一个晚上连水都没得喝上一口的陆风。
“是!属下领命!”
陆风没好气地回了一声,重重撩开车帘,单脚跳了下去,脸色比夜色还深浓。
“你可消消气吧,主子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
怀里抱着刀,慵懒地靠在树干上的小北,对着因愤怒而气息不顺畅的陆风,悠悠说道。
陆风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大马车,走远了几步才开口:“当然,殿下身体无恙是好事,可是,殿下这次确实有些过分。明明身体无碍,还要元堂主传信回金陵,接到信的那一刻,害我差点也惊得吐血,可就算没吐血,一天一夜的快马奔波,也差点要了我半条命,我现在觉得这条腿都快废掉了。”
陆风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将腿伸直来,给小北使劲使眼色:我累了,来帮我捶捶腿。
小北低骂了一声,拖着步子走近他,坐下,眼皮翻向天,心里安慰着自己:算了,看在你为了救主子快没了半条命的份上,帮你捏一下腿也无妨。
陆风舒服地眯起眼,神色放松,手撑着草地,接着说:“我还以为是自己医术不精,殿下只是伤了脾,其他的脉象正常,按理说施了针过后就该醒来的,可他偏偏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以为是因为心病所致他昏迷不醒,原来只是因为殿下在演戏。话说,殿下演技不错,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你怎么不夸夸我?在云来客栈的时候我就知道殿下无碍,为了让这场戏看起来逼真,你看我流了多少眼泪。”小北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冲着陆风抬抬下巴。
陆风剑眉倒竖,怒目瞪着小北,不悦地说:“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小北耸耸肩,无奈地道:“这事越少人知道,戏演得就越逼真,就越不容易露馅。”
冷瞳暗敛,陆风盯着地下发呆,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才启唇,将心里的猜想问了出来:“殿下之所以连我与元堂主都瞒着,是因为怀疑青龙堂有内鬼?”
小北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严峻,朝陆风频频点头,回着他:“上次唐先生从南岭回来的路上遭遇埋伏,主子就怀疑我们的人里藏着别人的内鬼,到了嘉陵之后,才肯定了这个猜测。
要知道,主子每次出远门都会将身后的尾巴断干净,可是魏如兰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我们的落脚之处,还与青龙堂的内鬼演了一出调虎离山戏。魏如兰向来形影无踪,巧的是,她一进嘉陵就暴露了行踪,更巧的是,主子一出门,她就将离小姐掳走了。”
“主子是怀疑元天吉吗?毕竟他们都是西凉人,而且还有渊源。”陆风接着小北的话问道。
小北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主子将重病的消息散发出去,本来想浑水摸鱼,揪出背后的鬼,没想到最后发生了这么多事,连信王跟陈年都来了。”
“恶人谷耳目遍天下,他们得到离小姐被掳的消息后,以相府与恶人谷的的关系,陈年一时间赶来援救,这说的通。可是殿下一直昏迷在床,他是怎么劝动信王的?”
陆风一边疑惑,一边恼着,宸王从来都不与他说这些,还事事瞒着他,美名其曰说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谁知道是不是不信任他呢。
小北咧着嘴笑着,夜色朦胧,他面色黝黑,此刻一笑,就只看到一口大白牙,有些憨实,他笑着说道:“信王哪需要用嘴去劝他,只要将利益摆在他眼前,他还不是得闻味而来。天下第一庄富可敌国,有用不尽的金银财宝,信王早就垂涎这块肥肉了。”
陆风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他,不可置否:“还以为殿下一醒来就会去寻找离小姐的下落,没想到他还能静下心来部署一番。”
活动着有些发酸的手指,小北一屁股坐在陆风身边,抬眼望着沉厚如黑丝绒般的夜空,月色淡薄,天上有许多碎银般的星子,风很大很冷,他不自觉地缩了下身子。
“还不是因为魏如兰那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她将血泼在被褥上,想制造离小姐已经遇害了的假象,可是,若是她真得当场将人杀死,何苦还多此一举将尸体搬走,离小姐身边的暗卫众多,她能靠近她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带着她的尸体逃跑。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被褥上的血迹不对劲,不知怎么得就被主子看出来了,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些事。”
“相传西凉女巫本领高超,才貌双全,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嘛。”陆风嘲讽道。
“呵,那个女人本就是华而不实,不过有一点与传闻中很符,那就是冷酷无情,残暴无仁,连自己人都可以轻易牺牲掉。”
头一偏,陆风挑起剑眉,狐疑地盯着小北看:“你说的是那个瘦小的哑巴吗?你好像对他很是在意?他一个阶下囚,你不仅善待于他,还很关系他的伤势,不惜耗费自己的功力为他疗伤,这是为何?”
除了宸王的事,陆风很少对别人的事上心与好奇,此刻他眯着眼睛审视着小北,让小北觉得很不自在,挪开视线,支支吾吾地找了一个理由:“魏如兰逃掉了,如今小哑巴在我们手里,说不定能当个诱饵,引她上勾呢。”
除了这个理由,小北实在是找不出其他原因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小哑巴有特殊的感情,哪怕他们是敌对关系,他也见鬼了似的不想让他受伤,更不想让他死。
难道只是因为小哑巴曾经送了他一个小风车吗?
小北眉头紧锁,却发现陆风依旧眯着眼盯着他看,薄唇微启:“你自己都说魏如兰无情地将小哑巴给放弃掉了,难道还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吗?”
盯了他好久,陆风才低头轻笑一声,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起来。
小北一脸的莫名其妙,没好气地回了一声:“干嘛?”
不说话,陆风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北看,看得他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