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软扶着额头,佯装苦叹一声:“咱们侯府的人怎么都这么不知礼数,方才父亲也是这样,但可以理解父亲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
她睨向众人,轻笑一声:“难道大家也是没脑子了?”
没有咄咄逼人的语气,却是绵里藏针,屋子里的众人皆是色变,谁也没想到向来软弱的病秧子怎么变成带刺儿的了。
坐在一旁的李画春阴着脸色,刚动一下身子,准备起身骂温念软,却被旁边的温如初扶住肩膀,她笑盈盈上前:“四姐姐莫怪,方才是我们是被四姐姐的姿色吸引,一下子失了神,忘记了行礼。”
她转眸,吩咐丫鬟:“来人,给温妃娘娘上座,”
一招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便圆了场子。
这一屋子女人的脑子加起来,怕是都抵不过温如初一个。
侯府的一众儿女中,属温如初最是八面玲珑。
温念软坐到丫鬟搬过来的红木椅上,柔柔一笑:“既然这样,那倒是本宫误会了,看来我们侯府,还是有教养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一众人再不情愿,也得上前给温念软行礼。
温念软看向坐在椅子上佁然不动的李画春,讶然道:“母亲是腿瘸了站不起来,还是屁股太重抬不起来?”
“温念软!”李画春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火冲天:“别以为你现在是个妃子就有恃无恐,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若是没了侯府,没了本夫人,你什么都不是!”
温念软捂着胸口,一副伤心欲绝:“娘说这些话,真是伤女儿的心,我是娘生下来的,若我不是东西,那娘又算什么东西?”
李画春气急败坏,脱口而出:“本夫人才生不出你这种贱东西......”
“娘!”
温如初乍然色变,急声打断李画春的话。
李画春脸色一怔,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坐在中间的温老夫人,脸色也稍变了一下,其他人倒还是看热闹的脸色。
温念软不动声色的眯下眼眸,眸底掠过一抹深色。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凝固,温如初笑了一声,打破僵持,“四姐姐莫要气恼,别往心里去,娘也是气急说了胡话,四姐姐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天下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
她挽住李画春的胳膊,劝慰:“娘,四姐姐现在身份今非昔比,我们得遵从尊卑礼仪,不然传出去,别让外人对我们侯府的教养礼数落下话柄。”
说完,温如初悄悄拍了怕李画春的手。
领会到温如初的用意,李画春强忍着怒火走到温念软面前:“臣妇见过温妃娘娘,娘娘金安。”
“娘有礼了,坐吧。”
温念软轻飘飘的一句话,气的李画春怒火又差点燃起来,她转身坐回椅子上,喝了几大口茶水,压下心口的火气。
一屋子人都行完礼了,只剩下一个。
坐在首位的温老夫人。
如今已过花甲之年,温老夫人满头白发,身体却还硬朗,精神矍铄,眼角满是皱纹,颧骨微高,带着刻薄之相。
见温念软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温老夫人杵着拐杖敲打地面,怒声:“怎么,温妃娘娘也不打算放过我这身老骨头吗?”
温念软笑,悠悠慢语:“祖母身子这么硬朗,一看就能长命百岁,站起身子走两步行个礼,那身骨头也应该散不了架吧。”
“你、你果然是长了能耐了,当上妃子就拿起了架势,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送你进宫的,才有了现在的尊荣!”
温老夫人拿着拐杖啪啪敲着地面,又气又怒。
以前温念软在府上的时候,温老夫人和侯府的人一样,没少给她白眼,一身尖酸刻薄之相全体现在了温念软身上。
李画春一颗心长偏,温老夫人一碗水端不平。
温念软轻弯红唇:“本宫能进宫为妃,都是母亲和侯府功劳,当然了,本宫也时刻记着,你们送本宫入宫的目的,”她掀起眼皮睨向李画春,笑言:“本宫心里一直记着当初入宫前母亲的嘱咐,说要本宫好好伺候皇上,日后侯府的尊荣可就靠本宫了。”
众人色变,在座的人都知道温家把温念软送到皇宫的目的。
温念软也懒得装了,就把这件事搬到明面上说,既然他们想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她当棋子利用,那就把她当祖宗给供着,她可不会像原主那样,对这些人忍气吞声,唯命是从。
她要让这些人敢怒不敢言,有气都给她娘的憋着。
屋内再次静默,似乎都被温念软的话抓住了命门,就连能言善辩的温如初都沉默不语,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温老夫人忍着怒气起身,颤巍巍给温念软行了一礼。
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心气儿也变高了,温老夫人怕是忘了自己当年不过是一介村妇。
若不是温德城攀上了李家这颗大树,温老夫人现在还在乡下吃残羹冷饭呢。
“都是一家人,应该和和睦睦的,温妃娘娘何必拿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是出自一个圆脸妇人之口,她是温老夫人的女儿,温德城的亲妹妹,温德燕。
看到自己老母亲被为难,温德燕忍不住瞪温念软几眼。
仗势欺人?
温念软心里轻哼,她们算是人吗?
顶多算是个东西。
既然是身为妃子,比她们身份尊贵,就要利用这个身份好好压压她们,说不定以后这个身份就没了,到时候也就没有这个机会欺压她们了。
见温念软不说话,温德燕以为压制住她了,便开始来劲,明嘲暗讽:“我们温家的女儿,各个都是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怎么到了温妃娘娘这里,就只剩下吃里扒外了,仗着自己是个妃子欺压自家人,也不知道温妃娘娘的良心是不是入宫后被狗吃了。”
温念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确实是被你们给吃了。”
良心这好玩意儿她还真没有。
反应了一瞬,温德燕才明白过来温念软的意思,站起身子如泼妇骂街:“你敢骂我们是狗?我们温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没教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