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现在的命门,居然掌握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女灵修手上?

  阿雾便这般一动不动,心如死寂,可在少年轻轻拨开她衣襟的时候,她深深呼吸了一口,陡然抬手,扼住了少年颈脖,将他一把掼在床上。

  也不知为何,少年的缚术失了效用,这种变故估计他自己也没料到,是以足足怔了几息的时间。

  阿雾抬手就给了他一拳,结结实实的,揍在那极美的少年皮囊上。

  这一下她可是使出了全身的气力,事后自己的拳头都隐隐作疼,少年大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她,手指不自觉扣紧了床沿。

  为何这一瞬间,他犹如全身被麻痹了一样?明明再多的痛苦,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他现在确实还在使用着这么个孱弱的人类身体,可是他已经慢慢学会掌控自己的力量了……

  断不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压在塌上羞辱!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想法百转千回,可转眼少女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她手腕细弱,可生劲挺大,令宵终于艰难抬起手腕去格挡。

  他是不会死,可他也会觉得难受。

  男性的力气还是占了上风,他起身跌跌撞撞退出好几步,捂着心脏位置,眼尾带着一抹红,几次想要催动术法杀了这个女人,可是手却颤抖着,什么都做不到。

  少女亦咬着牙,以一种极为怨毒的目光看着他,她亦翻身起来,以一种你死我活的架势,抄起桌子上的另一盏油灯,不管不顾地朝他掷过去……

  ……

  阿雾陡然惊醒。

  这夜里寒冷干燥,她身上所盖的被子已经褪到腰侧,饶是如此,她仍旧黏黏腻腻的一身汗。

  那个人,那场荒谬的打斗,居然跟真的一样,历历在目,奇妙得很。

  可是现在如此平静,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犽犽还匍匐在脚踏上酣睡,薛璟在屋外,将门推开了一丝缝隙。

  “做噩梦了?”他听到少女发出的动静,好心地问上一句。

  阿雾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怔怔看着自己红肿一片的手背,声音格外沙哑,似乎哭过一样:“师兄,什么时辰了?”

  “卯时,快天亮了。”薛璟回答道。

  ……

  月亮终于露出云层,然而光亮越来越淡,少年穿行在晨雾当中,有时候走路会微微踉跄。

  他的魔脉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这与那少女不无关系。他当时被激怒,刚有些气力,只一抬手,油灯便泼洒一地。恨意韬生,滋发出业火,他很少拿这个去对付一般凡俗之物,然而现在火龙却放肆卷上少女的裙畔,注备焚烧摧毁她的神魂。

  可是不知为何,他竟然也觉得犹如业火焚身的疼痛,少女被笼罩在一片黑色火光当中,表情微微扭曲又带着释然之色。她本就穿得少,火舌又燎开她的衣襟,左侧心脏位置,雪白肌肤上面,有一抹朱红色花型印记,熠熠生出辉光来。

  他的身上,在同样的位置,亦有此标记,从苏醒之初便存在。这十几年间,无论他换了多少躯体,印记总会慢慢浮现,难以祛除……如今看来,这倒像是一种古老的术法,可以将两个人的命门拴在一起,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少年魔神沉睡了很多很多年岁,脑海当中,对于前代已经并无太多记忆,唯一印象深刻一些的,是众神汇聚的审判之战,他被封印起来,灵魂被分割开来,由各个仙族镇压在不同的地方。

  久之,封印逐渐失效,他也受到世间各种阴诡心思的感召,开始了苏醒。

  他想要彻底逃出那暗无天日的囚牢,想要业火焚尽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报当年血洗魔族之仇……为此,在如今力量尚微小的时候,他选择蛰伏,期间来收集余下的残魂,变回那个真正的自己……他可是唯一的魔神,也已经是最后一个神。

  可到底是为何,就连当年众神也拿他束手无策,而他现在的命门,居然掌握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女灵修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