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夏桀渊一开口竟是询问一个女人,语气略带轻嘲的道:“看来本王真是多余担心桀王了,桀王既是还有心惦记女子,想来这伤应也不甚严重。”
大夫却一边为夏桀渊包扎伤口,一边震惊于夏桀渊的毅力。
那把剑只差分毫便伤及心脉,且贯穿的极深极重。
不说伤势,但就他流的那些血量便足以让人失去意识。
可眼前这个男人虽脸色苍白,但不仅意志清醒,甚至还能与王爷交谈,其意志力真是强的让人可怕。
他突然想到曾听一些游商的闲谈,他们说商队最怕遇到的不是劫匪,而是西凉草原的狼。
他们若是遇到狼群,便会将提前准备好的羊扔出去。
当时有人笑他们胆小,人还怕畜生不成,就该宰了它们,将它们的皮毛剥下来卖钱。
他还记得那商人神色严肃,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语气都透着肃然。
他说,绝对不能招惹西凉草原上的狼,因为它们不仅凶残,更极其记仇。
除非你能将整个狼群灭掉,否则等待你的将是不死不休的报复!
容昭目露轻蔑,懒得应答。
那岑娇他见过,相貌颇美,但女人不过只是点缀而已,再美的女人也不至于让人迷了心智。
“我再问你一遍,那个岑娇到底是何身份!”夏桀渊较之以往更为暴戾不耐,脸上的表情恐怖至极,不耐的声音中更染满了杀意。
仿若一只陷入疯癫的猛兽,已然失去了玩弄猎物的心情,只想将眼前的东西撕咬成碎片。
夏桀渊怒吼出声,使得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突然崩裂,可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仿若伤的不是他一般。
夏桀渊的态度让容昭一怔,他拧了拧眉,未再讥笑,答道:“岑娇是武定侯平西将军岑誉之女,岑誉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平西将军,平的便是西凉之乱。
夏桀渊幽绿色的眸光闪烁不定,里面噙满了让人看不透的危险。
容昭觉得奇怪,正要发问,却忽见夏桀渊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沙哑低沉,透着诡异的阴冷。
“原是岑誉之女……呵呵,有趣,真是有趣。”
容昭皱眉,“夏桀渊,你打听岑娇做甚?难道……今日又是她误事?”
“又是?”夏桀渊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想到马场之事,容昭心口仍气闷不止,“在护国公府上便是她救了太子。”
容昭第一次见到那般不要命的女人,也是第一次被女人坏了天大的好事。
如果这次又是她,那这个岑娇可真是他的煞星!
“原是如此。”夏桀渊心中了然。
马场上的事他略有耳闻,听说是个女子救了容明时。
但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容昭办事不利,毕竟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难以在发疯的汗血马的马蹄下下救人。
若是这人是岑娇便不意外了,毕竟那等身手就连他也难以为敌。
容昭还想再问,夏桀渊却已然收回了视线,不再做理会,冷冷道:“本王乏了,燕王可以走了。”
满腹疑问被堵在喉中,容昭抿了抿唇,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该死的夏桀渊,早晚有一日他要弄死这个混蛋!
夏桀渊身上的伤口不知包扎了几遍,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感觉再这般折腾下去,他可能要比病人先倒下了。
好在病人终于肯乖乖平躺下来,他仰头望着床顶,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只要病人不再乱动,他就谢天谢地了。
终是再一次包扎好了伤口,大夫长出一口气,趁着收拾东西之际偏头偷偷望了一眼堪称俊美的男子。
他的相貌不同于南国男子的温文儒雅,深邃的眼窝,刀削般的鼻梁,还有那双绿色的眸子,俊美之中更多的是一种野性的张扬与危险。
倏然,他绿色的瞳孔偏动过来,正好与大夫四目相对。
一瞬之间,他只觉自己后背漫起凉意,浑身汗毛竖起,仿若被野兽盯上了一般,无处遁形,无处逃离。
直至夏桀渊收回视线,大夫才松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虎口脱险的之感。
他这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长安,是以根本没见过恶狼,但刚才那一瞬间,他竟莫名体会到了那游商口中的被恶狼环伺之感。
大夫慌忙收拾药箱,落魄而逃,一刻都不愿久留。
夏桀渊根本未分出心思多看那大夫一眼,他现在脑海中只浮现了两个人的脸。
一个便是那坏他好事的女子,还有一个……
夏桀渊幽绿色的瞳孔越加冷寒,眸中的杀意已然溢出。
瑾王,容陌,竟敢伤他至此,他定要容陌为此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至于那个女人……
夏桀渊勾唇,漫起冷笑。
待她得知真相,不知可会为今日之事感到后悔!
……
岑娇一觉睡醒,有些后悔。
她顶着一头微有些凌乱的长发呆坐在床榻上,惺忪的睡眼显露出几分茫然的可怜来。
“悦琴,我昨夜真的很彪悍吗?”
悦琴:“……”
悦琴沉吟了一会儿,字斟句酌的道:“小姐英姿飒爽,岂能用“彪悍”二字形容?”
岑娇撇撇嘴,第一次觉得悦琴太会说话也不怎么好。
她偏头看向立在一侧欲言又止的怀画,贴心的给了她开口的机会,“你说呢?”
怀画将手中的铜盆放下,认真郑重的望着岑娇道:“小姐昨晚的表现岂能用彪悍形容?”
岑娇与悦琴都是一怔。
悦琴欣慰的看了怀画一眼,心想这个丫头可算会说话了。
岑娇则是心里泛起了丝丝希望,也许她昨夜的表现当真不那么糟糕?
“小姐那几手露的绝对不能算是彪悍,绝对该用震慑来形容。”怀画的眼睛泛着亮光,满眼都是崇拜与向往。
“小姐最后那一脚实在太厉害了,竟将那膀大腰圆的男人踢得在空中转了一个圈!
悦琴姐姐你看到没,那男人摔下来时砸起了一层的灰土,可想摔的有多重了!”
悦琴:“……”
让怀画学会察言观色,大概有让太阳从西边升起那么难吧。
岑娇则是无力的瘫倒在了床上,哀怨的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天呐,她昨天都做了些什么啊!
那周德出口伤人,句句针对容陌,无不是在指责容陌有不臣之心。
虽说前世容陌的确这般……但这一世她都看在眼里,容陌对时儿根本便没有恶意。
她有心缓和容陌与时儿的关系,若两人日后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则最好不过,可那周德句句挑拨,着实让人无法忍受。
容陌现在还是韬光养晦的好,他不能动手,但她可以。
她本只想出一口恶气,但没想到一动手便收不住了,越打越想打,甚是根本没注意太王妃也在……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岑娇将头缩进被子里,逃避现实。
太王妃一定会认为她是个粗鲁暴躁的女子,日后会不会不再喜欢与她聊天了?
她真的很喜欢太王妃,喜欢听她说话,喜欢与她一同修花,喜欢听她唤她为“娇娇”。
岑娇心里泛起怨气,都怪容陌!
若是太王妃不喜欢她了,她就不喜欢容陌了!
岑娇每日都去邵氏的院子,只今日走得磨磨蹭蹭的,短短一条路走得怀画腰酸腿疼。
“小姐,再蹭下去,您的鞋底都要掉了!”
岑娇哀怨的瞪她一眼,但该来终归还是来了,邵氏的院子近在眼前,岑娇抿了抿唇,抬步迈了进去。
但今日却在邵氏屋内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安灵芷穿着一身浅碧色的清秀长裙,正莞尔含笑与邵氏说着什么,邵氏也笑着应着。
岑娇心里有些酸,太王妃应该还是喜欢安灵芷这般乖巧文静的女孩吧。
邵氏偏头,望见了岑娇。
岑娇心虚的避开了视线,可下一瞬她的手便被另一双柔夷握住。
岑娇抬头,对上了一双皎洁明亮的眸子,以及宛若芍药花般明媚的笑容。
“娇娇,从今天起你教我蹲马步,教我武功吧,我也像你那样能够飞起来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