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少爷看着云旗,眼神好似猎手看猎物。
魏司马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避而不语。
云旗看着明家少爷,知道自己今天要想达到目的,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好家伙,我想卖你鸡蛋,你倒打算把母鸡给一锅端了?
“回少爷,这回龙丹乃是我宗门秘方,一向不外传。”
“你什么宗门啊,不好好修道,天天研究怎么壮阳?”明少爷笑出声来,“这也配叫宗门?我看也别叫什么黄瓜院,改名字叫窑子好了。”
其他人闻言,也都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修道也分修小道修大道,我们没有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本事,研究些有用的东西,也算积攒功德,有些裨益。”云旗不卑不亢,“而且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人需要,我们才会炼化这回龙丹啊。”
他“需要”二字落音极重,又是不偏不倚看向明家少爷。
话中意思,不言自喻。
明家少爷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几分。
“我要你的方子,却不要你的药。你这破东西,我用不着,留着给你自己*自己吧。”他沉声开口,“听清楚,我只说一遍。整个咸州的药铺都是明家的,我不缺药,也不缺路子,但我不会跟钱过不去。你把方子给我,钱少不了你的,够你吃喝不愁三五年。你要听明白了,就把方子交出来,然后赶紧穿着你身上的破麻袋滚出去。”
云旗听到这话,这才明白魏司马说的“大生意”是什么意思。
整个咸州的药铺,那已经不是百十只羊的问题,而是一整片草原。
只是这明家少爷,嘴臭的像是粪坑一样。
云旗虽然需要钱,倒也不至于堕落到跟粪坑打交道,于是轻笑一声,开口道:“那看来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江湖路远,相逢是缘,咱们就此别过。”
“别过?”
明家少爷冷笑一声:“我让你把方子给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听懂了吗。”
苏星瀚本来在一旁傻乐,听到这话,笑容变得僵硬了几分。
“明泊,你这是……”
“有钱不赚,你是不是傻,给脸不要脸是吧。”明泊眯起眼睛,把腿翘在桌上,“别等走出门糟了中,才怪我没提醒你。”
云旗闻言,心里徒然升起一股寒意。
这姓明的从一开始就打得这主意,怕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
但云旗不打算跟他多做纠缠,傻x自有傻x教育,狗咬他,他犯不着反咬狗一口,徒增事端。
威胁?
云旗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只是赚不着钱事小,身份暴露可就真麻烦了。
“少爷何必如此,生意做不成,那就做不成了,我走便是。”云旗开口。
“小黄啊,听我一句劝,回龙丹呢在你手里也买不了多少。你也说了,你们既然要积攒功德,不如把方子交给明少爷,给九州有苦难言之人带去福音,岂不是大善事一件。”魏司马不愧是老油条,看见有油水可捞就跟狗见了粑粑一般,说变脸就变脸。
“多谢二位提醒,但是宗门有宗门的规矩。至于出了这个门发生什么事,那就不用二位操心了。”
云旗心中冷笑。
出了这个门,你要能碰到我一根鼻毛就算我输。
“我说明泊,别在山下搞这些东西,你要买就买,不买就让人走呗。”苏星瀚忽然开口,“你就不怕被游河执事知道了?”
此话一出,明泊的脸色顿时僵硬了起来。
苏星瀚瞥了一眼明泊,脸上笑意少了几分:“搞这些东西才几个钱,不如多喝两杯酒,你要是嫌酒不够味儿,那就让掌柜换个烈的。”
云旗看了看苏星瀚,觉得这家伙顺眼多了。
难得办一件人事。
“兄弟,你也别愣着,过来喝一杯,买卖不成仁义在,就按你说的,相逢是缘。”苏星瀚像是听到了云旗的心声一般,朝他招了招手。
“……”
云旗觉得自己判断得太早了。
“我就不打扰几位公子了,你们吃好喝好。”他当机立断,打算转头就走。
“别急嘛,一杯酒不耽误事。”苏星瀚大手一挥,“而且你声音有点像我一个兄弟,单冲这个咱俩就得喝一杯。”
云旗头皮一紧。
你小子耳朵怎么这么尖?
“哦?”一旁的明泊斜眼看向苏星瀚,“你哪个兄弟?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前几天推动天磨那个,云旗。”苏星瀚一脸骄傲,好像说的不是云旗,而是他老子,“我早就看他不是一般人,嘿,还真让我猜中了。”
“云旗。”明泊冷笑一声,“就是那个放着天海峰不去,去青竹峰的废物?”
苏星瀚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废物?”
“一门上下,执事是废物,收了个弟子也是废物,现在又他妈的多了一个。那云旗脑子大概是被驴给踢了,才会拜景嘉年当师父。”
“呵呵,我本来以为那山上有个诸鸿已经够好笑了,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往粪坑里凑热闹。”一旁另一华裳公子拂扇笑道。
“说起来诸鸿,前一阵子明公子可是把他收拾的不轻啊。”
“这可不能怪我,我在路上好好走着,那狗东西非得出来拦着我,要给我讲道理,说什么‘背后不能说人坏话’‘师父也是有苦衷的’,还让我给他师父道歉。”明泊拍腿大笑,“天地良心,我明泊不过说了几句大实话。这世上还有人要因为讲实话道歉的?”
明泊顿了顿,眯起眼睛,冷声道:“而且我明泊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此言一出,一桌少爷,除罢苏星瀚,皆是抚掌大笑。
陪坐少女,只是往酒杯添酒,媚眼如丝,精致如瓷偶。
“你都说了什么?”
苏星瀚忽然问道。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说这么多年我都说腻了,翻来覆去无非就是说那景嘉年修为尽失,拖了宗门后腿。可我说错了吗?”明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要是他,早他娘的从青竹峰跳下去重新投胎了,还有脸继续当执事?真当自己还活在十年前呢?”
“后来呢?”
“后来打了一顿,捆起来挂树上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来的。”明泊冷笑,“说不准是景嘉年苦哈哈地从山上搬了个梯子,爬树上给救下来了。”
“堂堂一峰执事,怎么像个小丑一样?”
“哎,你这个‘像’字用得可就不地道了。”有人提醒。
一桌人继续哄堂大笑,更有甚者眼泪都笑出来了。
可云旗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只觉得面前这些人,聒噪又无聊。
他突然就有点厌倦了。
景嘉年什么都还没有教自己,诸鸿只会看着自己憨笑,说到底他认识这两个人不过十多天,脚底下的鞋垫跟着自己的时间都要更久些。
可这两个人,是自己的师父和师兄。
师父什么都没教,但愿意为他挨他峰弟子两棍;师兄只会憨笑,却能冒火给自己抢来一本破书。
这座天海宗如果有人真的为自己考虑,大概也只有他们了。
云旗是不喜欢惹事。
可他更讨厌对自己好的人被当成傻x。
于是他的手指,不自觉已经捏在指节铜戒上。
就在云旗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
苏星瀚忽地站了起来。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他瞪着明泊的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