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偌大厅堂,静得落针可闻。
其余公子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怒意的苏星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陪酒伶人,更是不知所措,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明泊悠悠地捻起面前酒盏,仰脖喝了一口,这才斜眼看向苏星瀚:“苏星瀚,你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你也不看看你干得那都是些什么事。”苏星瀚脸颊涨红,“差不多就行了。”
“哦?”明泊挑眉,“你打算跟我讲道理?”
苏星瀚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跟什么做着斗争。
云旗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发火的家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自己都还没生气,他先怒上了?
“苏……苏少爷,你看你这,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还突然生气气来了。”魏司马尬笑几声,想把苏星瀚莫名其妙的怒气糊弄过去,“来,喝杯酒,喝杯酒……”
“明泊,我就跟你开诚布公地说了吧。”苏星瀚没有理会魏司马,“我今天叫你来,可不是要跟你喝酒的。”
“嗯?”明泊抬眼,终于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你之前,一直缠着听枫妹妹吧。”苏星瀚皱眉,“之后,你离她远点。”
云旗一听这话,心里算是明白了。
说来说去,还是女人。
合着今天这一场本来就是鸿门宴,自己误打误撞赶巧了。
“我跟听枫怎么样,用得着你管?”明泊脸色冷了几分,“你是她爹?”
“我是你爹!”苏星瀚指着明泊的鼻子,破口大骂。
明泊眼神一凛。
接着一道寒光闪过。
自他腰间,一柄青色匕首直刺苏星瀚脖颈。
“叮。”
一声鸣响。
匕首尖刺,离苏星瀚喉头不过半寸。
房间诸人,除罢云旗,皆是脸色大变,大气不敢出。
“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明泊的眼神冰冷,“神州是苏家的地盘,可天海宗不是。”
“你要是牛x你就捅死我。”苏星瀚额角青筋暴露,“我本来当你只是烦人了些,缠着听枫妹妹就算了,跟你好生谈谈,再不济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要是让你再在听枫身边待着,保不齐会发生啥事。我今儿就跟你明说了,你趁早离她远点。”
云旗看着苏星瀚这幅少见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哥,你话是说的豪迈,腿倒是别抖啊。
没那本事,就别打肿脸充胖子,我还得在一边替你操心。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没想到,明泊反倒勾起嘴角,露出森冷笑容:“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官府都不抓我,你算老几?至于听枫,她没赶我走,我为什么走。”
“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配不上她。”
“那你是什么好东西吗,嗯?”明泊挑眉。
“咳咳。”苏星瀚松开了搭在伶人肩膀的手掌,面不改色,“比你好。”
你们二位都来醉月坊了,大家都是烂人,就别比谁更烂了。云旗心中暗道。
事情到了这会儿,反倒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二……二位少爷,都消消气,消消气,怎么还急了呢。”魏司马笑得分外勉强。
明泊看了一眼魏司马,收起手中匕首。
“听枫是我的,你就别惦记了。”他起身,语气冷淡,“你还是让你的两个姐姐给你暖床去吧。”
“艹!”苏星瀚一拍桌子,腿也不抖了,“你信不信我让我姐来弄死你?”
“……”
云旗扶额。
你这话说的,怎么一点底气都没有啊。
明泊没有理会他,而是瞥了一眼桌旁陪坐少女,手指朝其中两个勾了勾,接着径自走出房间。
被点到两位姑娘也整了整衣裳,鞠躬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苏……苏少爷,我这还有点事,要不然我也先走吧。”
“我也是。”
“改日请苏少爷喝酒啊,今天对不住了。”
其他几位公子见状,知道再待下去就是讨不痛快,于是找了个由头,也都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儿。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几个陪坐的女孩,和云旗三人。
“唉。”
苏星瀚叹了口气,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魏司马看了看云旗,又看了看苏星瀚,眼珠一转,抱拳行礼:“苏少爷,那卑职也先走了……”
“你等会儿。”
苏星瀚摆了摆手,看向云旗:“兄弟,对不住哈,搅了你的生意。”
“不碍事。”
“那不行。”苏星瀚挠了挠头,想了想,接着道,“这么吧,苏家虽然不经营药铺,不过跟叶城那家珍宝铺倒是关系不错。你的药折八成,我帮你跟他们搭桥,有魏司马做背书,卖上几批不算难事。”
云旗一听,乐了。
好家伙,还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那就拜托苏公子了。”云旗自然不会拒绝,痛快答应。
“魏司马,我跟这兄弟再喝几杯,你要有事,就先走吧。”苏星瀚下了逐客令。
魏司马巴不得赶紧走,于是行了个礼,一路小跑出了房门。
“来,喝一杯。”
苏星瀚拍了拍旁边的椅子,陪酒少女会意地起身,走向云旗,轻轻挽住他的小臂。
能坐在苏少爷身边,哪怕他就是个乞丐,她们也要好生伺候。
云旗想了想,还是随着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接着将脸上绷带扯了个小口,只露出嘴巴。
他拿起面前酒杯,仰脖喝了一口,长出一口气:“好酒。”
“是吧,这可是这儿的上等货。”苏星瀚咧嘴一笑,兴致又回来了,“兄弟,刚才说的,你是哪的人?”
“我是普通采药人家,就在冀州。”
“嗯?”苏星瀚一愣,“你不是什么黄瓜院的吗。”
“魏司马瞎诌的。”云旗面不改色。
“哦,我就说嘛,哪那么多黄瓜。我那个兄弟,第一次见我也跟我说自己叫什么黄瓜,我当时一听就乐了,卧槽,怎么还有人叫这个名字?当时我就想问,你爸是不是叫茄子?”
“呵呵。”云旗皮笑肉不笑,“大概是玩笑。”
“我可知道是玩笑。”苏星瀚又喝下一杯酒,龇牙咧嘴,“他娘的,我那兄弟可比明泊这条狗好多了,那叫一个坐怀不乱。百里牧歌你知道吧,他……”
话说到这儿,苏星瀚忽然止住了,接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云旗不动声色地松开食指。
接着他开口,问了一个从刚才开始,他就很想问的问题:
“苏少爷,你们刚才说的听枫,在天海宗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