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瀚闻言一愣,接着摆摆手,急切看向云旗:“什么金丹不金丹的,等会儿再说,黄瓜兄到底怎么样了?”
听了这话,华襄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正事,脸色徒然变得难看起来。
只是等他再看向坐在地上的云旗,却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那少年脸色红润,目光有神,虽然模样有些狼狈,可看上去却健康得很。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云旗起身,不等整理衣裳,就连忙朝华襄郑重行礼。
“你……没事了?”这下华襄是真的傻脸了。
他方才虽然以云旗的身体作引,运行周天,可根本没有分神入骨,更不要提替云旗祛毒了。
“多亏前辈,现在我感觉舒服多了。”
“真没事了?”
云旗心中暗自苦笑:本来就没事,要不是你们多事儿,我还能省下来个山楂丸吃。
只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就是另一番话了:“前辈放心,我的身体我自然感觉得出来。”
“不行,让华襄叔再帮你看看,万一落个病根怎么办。”苏星瀚还是有些忧虑。
“华襄前辈刚刚炼化金丹,以药破境还不稳固,不宜再动用气力。”云旗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苏星瀚瞅了瞅云旗,又瞧了瞧华襄,这才点了点头:“你要觉得没事就行,有什么不舒服可得说出来。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华襄张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终于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竟然真的炼化金丹了?
那枚乾坤八卦化金丸,竟然真的有用?
他自诩修道小有天赋,年纪轻轻被苏家选中,可如今已年近不惑,却仍无法跨过修道的第一道门槛。
今天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竟然被一枚小小的药丸解决了?
炼化金丹,意味着迈入地仙;
迈入地仙,意味着俸禄翻倍,苏府里职位高升;
职位高升意味着自己终于能娶了东苑的小芳,在北府买一栋小楼,一步一步走向人生巅峰……
想到这儿,华襄竟是不自觉地眼眶一酸,两行热泪落下。
“华襄叔,你怎么还哭了?”苏星瀚瞧见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没事,少爷,刚才灰眯眼了。”华襄摆摆手,看向云旗,郑重鞠躬,“少侠助我炼化金丹,如此恩情,华襄没齿难忘!”
“前辈言过了。”云旗摆摆手,“宝物虽贵,性命无价,倒是我要谢谢前辈救我一命了。”
就在这时,远处穿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道灰黄的影子狂奔而来,一溜烟地冲向云旗。
华襄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灰不溜秋的土狗。
那土狗自然是消失已久的黄瓜。
黄瓜冲到云旗身边,在他小腿上蹭了又蹭,尾巴都快摇出虚影了。
“狗东西,刚才出事怎么不见你,这会儿倒是殷勤。”云旗抬手在黄瓜脑壳上打了一巴掌,笑骂道。
“黄瓜兄既然没事就好。”苏星瀚看到云旗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看向华襄,“华襄叔,刚才那妖女,是什么来头?”
华襄摇了摇头:“她既然自昆仑墟来,想必是灵族人,而且从模样看,大概率是魅灵或者鬼灵。关于那些妖民,我也不甚了解。”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苏星瀚一番,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少爷……你这又是怎么被那妖女抓来的?”
不提还好,一提苏星瀚才想起来这茬,一拍大腿:“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老东西,小爷当他是识货的人,他竟然把小爷当货给卖了!”
“卖了?”
苏星瀚愤愤地啐了口吐沫,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只是略过了与云旗相遇那部分。
华夏神色越来越严肃,等听完之后,眉头已经皱成了疙瘩。
“那吉祥斋在天禄城有几分名气,生意听说也不错,暗地里怎会做这样的勾当?”
“到底为啥我也不知道,但那老东西我肯定饶不了他。”苏星瀚一挺胸,昂首阔步,“走,华襄叔,黄瓜兄,咱们回天禄城,再会会那老东西。”
“我就不去了。”云旗闻言,连忙摆手,“留了小命已是不易,而且我还有路要赶……”
“少侠莫要担心,在天禄我自会备好上等车马,保证不耽误事。”华襄看向云旗,“你要去哪?”
“不麻烦前辈了。”云旗心往下一沉。
“少侠是有难言之隐?”
华襄看出了云旗神色的变化,再想到方才那枚乾坤八卦化金丸,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
云旗自然也瞧得出华襄眼神里的意思,略作权衡,还是挤出一副笑脸:“哪里,只是不愿劳烦前辈费心。既然前辈坚持,那就如前辈所言,先去天禄。”
“行,也别墨迹,咱说走就走,省的那老王八蛋跑了。”苏星瀚一挥手,大步流星朝石窟洞口走去。
“少爷,衣服,衣服!”华襄连忙追了上去。
云旗看着两人远去背影,叹了口气,从一旁捡起衣裤,穿好后跟了上去。
石窟四周,散落着灰黄的枯骨,稍不留神脚下就会传出骨骼断裂的“咔嚓”声。
看来那女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吃人的勾当了。
走出洞窟,时间已是傍晚。从洞口向远处眺望,能清晰地看到天禄城的城墙,离那城也并不算远。
云旗跟着两人一路疾行,一炷香的功夫,就重新回到了吉祥斋的大门前。
只是这次店门口,并没有小二看店,店里似乎也冷冷清清。
“奇怪。”
云旗忽然皱起鼻子用力嗅了嗅,接着神色微变。
黄瓜也不安地低伏身子,喉咙里发出吼声。
门口隐隐约约,有那女妖身上的暗香。
几乎是同一时间,华襄抽出长剑,将苏星瀚挡在身后:“三少爷,不对劲。你们两个后退。”
说罢,华襄迈步走入店中,神情警惕。
苏星瀚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旗倒是瞧得出其中问题,但自然不会点破。
他心里大概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林景龙和妖女勾当赚脏钱,平时还好说,可要是出了事,以那妖女的心狠手辣,怎么会允许留下尾巴?
恐怕林景龙,凶多吉少了。
店里没有任何人的身影,而厨房的烟囱还在冒着缕缕热烟。
华襄打头,穿过厅堂,朝后厨走去,只是还没走一半,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一旁柴房。
云旗和苏星瀚顺着华襄的视线看去。
那柴房门口,一滩殷红的血水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华襄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前去,拉开大门。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华襄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剑,只是等看清了眼前画面,他竟是愣在了当场。
“怎么回事?”
苏星瀚和云旗走到柴房门前,却也都愣住了。
那座小小的柴房里,堆满了尸体,从店小二到后厨,无一幸免。
林景龙的尸体就堆放在角落里,蜷成了一团,好似一堆烂肉。
可让云旗吃惊的,却不是这些。
在正对柴房门的墙壁上,身材妖娆的女人张开双臂,好似振翅的蝴蝶一般。
她的双手却被两把金色的降魔杵死死钉在了墙上,那双竖瞳上蒙着一层灰翳。
毫无疑问,她已经死了。
那石窟里的妖女,竟然是死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