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千百观者,无一不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谁能想到这样一场比试,竟然是以如此结果收尾?
一剑过头,跌下擂台?
半空之中,劳元良也是看得一愣,一时间脑子没能转过弯来。
直到看到纪建安朝擂台之上云旗抱拳行礼,他这才回过神,强压下心头诧异,朗声道:“北擂胜者,青竹峰云旗,可上观云擂。”
看台之上没有欢呼,没有掌声,只有嘈杂细语。
第三轮比试的开门之战,只有惊,却没有喜。
两人对战稀松平常,只是些拳脚架势,唯有纪建安最后一剑堪称精彩,却又偏偏败在这一剑之上。
但凡稍微有点心眼,都能猜出其中大概有什么猫腻。
可这都不是云旗需要关心的。
他朝台下纪建安一行礼,转身潇洒跳下擂台,朝远处走去。
看来这纪建安,倒还是有些应变的本事。
台上那群贵客怎么想跟自己何干?赢了便是赢了,反正查来查去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他从东擂台旁经过,正好看到明泊阴冷视线。
云旗自然是知恩图报,回以堪称完美的微笑,抱拳行礼。
明泊眼角抽了抽,强压下心中火气。
笑吧,你就趁现在赶紧笑吧。
等会儿,怕是你哭都哭不出来。
看台上,那面菊花纹大旗之下,苏月盈轻摇羽扇,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旗远去背影,连搓揉苏星瀚脑袋的手都停了下来。
“姐,你看我说什么,我那个兄弟,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确实了不得。”苏月盈点了点头。
只是她话中意思,却与苏星瀚本意相去甚远。
寻常人也许还看不出些什么,可苏月盈又是何等人物?
她摇动羽扇的手,停了下来,终是露出孩童看见心仪玩具一般的表情。
连天海宗门内比试都能操控。
这小子,果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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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日当空,大角峰顶云海涛涛。
今日乃是天海宗门内比试第三轮。
十六名宗门年轻才俊,于北南西东四擂进行比试,胜者即可在三日之后踏足峰顶正中观云擂。
四场比试,不过一上午时间,便已经全部结束。
第一场比试出人意料,青竹峰那名不见经传的冀州穷小子,因为纪建安失误一剑,误打误撞闯入决赛。
南擂柳听枫,深得无量峰执事惠丰真传,浑厚气力棋高半着,终是时间到后由门内执教判为胜者。
东擂明泊,更是剑如繁星皓月,气如大江长河,势如破竹拿下对手。
只是要论惊艳,却没人比得过西擂那手持龙渊的百里牧歌。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起剑好似云中舞,不见凌厉,却逼得对手溃不成军。
不再掩饰修为的百里牧歌,强到让人瞠目结舌。
入门半年便已入了琴心境,手持泰坤殿镇殿宝剑,剑招更是不同于剑峰星月剑法。
那些外行的看客只能看到少女勃发英姿,门内执教弟子却只觉得胆战心惊。
若不出意外。
三年之后昆仑云擂,天海峰怕是要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此时大角峰石阶之上,这位家室煊赫的剑修天才,正独自踽踽而行。
自她身旁经过的人,无一不是低头匆匆而过,只敢在她身后远远地看上一眼。
少年郎脸红心跳,同辈少女自愧不如。
百里牧歌依旧目不斜视,腰背笔挺如青松,不疾不徐沿着石阶一路向下。
只是越往山下走,她的表情就越发凝重,步子也越来越慢。
“百里大小姐。”
身后忽有人叫住百里牧歌。
百里牧歌回头,看着身后那几张颇有些熟悉的面孔,很快想起这几人便是前些天,自己上山时候碰到的几位公子小姐。
她对这几人并无好感,但也不至于冷眼相待,只是平静开口:“有事吗?”
“百里大小姐,前几天的事,实在抱歉。是我们几个有眼无珠,唐突了。”
名为秋绥的少女率先开口,神色谦恭,低头行礼。
其余三人,也都是向百里牧歌露出歉意神情。阳州刺史家小女儿,更是嘴唇都在打颤,生怕百里牧歌怪罪下来。
“没关系,之前我也没见过你们。”百里牧歌想了想,看向夏儿道,“应该与你见过一面。”
“大小姐,您还记得啊!”夏儿闻言,喜出望外。
百里牧歌点了点头,见这几人不说话,便要转身就走。
“大小姐,请您留步!”
一旁神州李公子终于出声,快步走到百里牧歌身前,行礼道:“自那日之后,我们几个心里愧疚难安。今日大小姐也赢得了门内比试,我们几个也想借此机会,为大小姐庆功。我们已定好叶城枫叶阁最好的房间,您要是有空,可否能赏光……”
“不必了。”
李公子话没说完,便被百里牧歌冷冷打断。
这几个人心里到底有没有歉意,百里牧歌不清楚,也不在乎。
只是这顿饭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
百里家的名号,抵得过万金。
更重要的是,百里牧歌现在,确实没空。
“大小姐,我知道您心里还对我们几个有意见。那日属实是我们几个得意忘形,冲撞了大小姐。今日只是备了一顿简餐,还请您一定赏光……”
李公子还不死心,他身旁几位也是眼中流露期许之色。
“我不吃简餐。”
百里牧歌扔下这句话,便要动身。
可李公子却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只是鞠躬得更深了。
接着,那脸色本就有些苍白的夏儿,更是面如白纸,扑通一声跪倒在石阶之上。
“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那日之后爹爹狠骂了我一顿,您今天要是不去,我怕是连家门都要走不进了……”她声泪俱下,倒是真情实感。
百里牧歌叹了口气。
口出狂言,飞扬跋扈,她见过太多。
这刺史家的女儿,本就与百里家有些干系。就算她本人无感,可闹到这个地步,勉强去叶城一趟也不是不行。
只是百里牧歌正头疼时候,忽地脸色一变。
“大小姐,您这是……”李公子最早看见她表情变化,开口询问。
“到我身后。”
“什么……”
“快!”百里牧歌冷声道。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不敢犹豫,快步走到她身后站定,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百里牧歌的意思。
石阶尽头,有人缓步走来。
黑衣黑裤,黑布覆面。
滔天杀意,直教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