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下意识地侧过脸去。
于是百里牧歌仿佛艺术品一般的侧颜，就在他眼前。
“啥玩意儿？”
“帮我调查一下沈叔，他……一定有问题。”百里牧歌垂下眼睑，睫毛微颤。
“为何？”
“从三个月前那封家书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柳伯待听枫简直称得上宠溺，有了听枫之后，不仅没有再生子嗣，而且在她年幼时候就送听枫来了天海宗，为的就是不让听枫沾惹那些俗世烦扰。”
百里牧歌条理清晰，略作停顿，继续道：“柳伯既然打定主意不愿让听枫接手柳家，又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逼自己最爱的女儿立下违心婚约？”
“停停停，我不是问你为何他有问题。”云旗后退一步，抬手示意百里牧歌打住，“我是问你为何要我帮忙。”
“沈叔旁边那两人，是柳府内侍，修为怕是比华襄还要高上一大境界。我做不到，不然我不会麻烦你。”
“我应该说过，不想再掺和这些事。”
“所以，我在求你。”
百里牧歌转过脸，目不斜视，认真看着云旗眼睛。
她的话很短，可偏偏是这么短的话，分量却很重。
云旗有一万种理由拒绝她。
天气不好，肚子疼，黄瓜怀孕了需要人照顾，甚至连解释都不用解释，因为百里牧歌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只是看着身前少女那直率的眼神，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半晌，云旗终是败下阵来，长叹一口气：“你这人，求人怎么还跟我欠你似的。”
“那我要笑一笑吗。”
百里牧歌推了推嘴角，强作笑颜。
“算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云旗嫌恶皱眉，故作夸张。
“答应？”
“好，我答应你。取青鬼涎让柳姑娘白吃恁多苦头，只当是我还人情了。还有，这事儿算你欠我一次。”
“好。”百里牧歌回答得干脆，“我还以为你会像枫叶阁那次一样推托。这样也好，省得我准备那些后手了。”
“你还准备了什么？”云旗好奇。
“保密。”
“所以我该干什么？”
“不知道。”百里牧歌诚实回答。
“不知道？”云旗瞪大眼睛。
“我对沈叔了解不多，也不知他行事风格，有那两个内侍在，我也没有办法做太多的事。”百里牧歌看向观战台，“不过今日比试过后，月盈姐会与他共赴一宴。你不如趁此机会接近他，看看能不能调查些什么。”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观战台在那边。”百里牧歌礼貌指路。
云旗叹了口气，自认倒霉：“你不跟我一起？话说江南三家，苏家柳家都到了，怎么不见你们百里家人？”
“我本就是逃了与蓬莱岛的婚约来天海宗的，现在也跟二哥闹翻，家里自然不会派人过来。”百里牧歌一笔带过，接着催促，“既然已经定下，不如早些过去，面得再生别的事端。”
“你不跟我一块儿？”云旗想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你确定？”
百里牧歌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云旗看向周遭。
云旗这才注意到，两人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大圈人，见云旗看向他们，连忙避开视线。
他们二人本就是门内比试焦点，方才百里牧歌那一剑更是引得一大堆人瞩目。吃瓜群众见他们两个凑得如此之近，八卦之情不由得油然而生。
再这么下去，云旗是跳进凌河也洗不清了。
难不成自己清白身子，竟然要栽在百里牧歌手上？
“好吧。”
当机立断，云旗迈步就走。
就在他与百里牧歌擦肩而过时候，却听到耳旁传来轻声二字：
“小心。”
云旗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一路向观战台走去。
台上苏星瀚正战战兢兢站在二姐身旁，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等瞧见台下走来那人，忽地面露喜色：“云旗兄！”
这一吆喝不要紧，已经回到看台的沈叔和苏月盈，同时看了过来。
云旗硬着头皮，抱拳行礼：“方才刚刚看到苏公子落了擂台，想着来问问情况如何。看样子，并无大碍啊。”
“嗨，小事小事。”苏星瀚一挥手，“别在下面啊，上来上来。”
要是搁往常，苏星瀚就是背也不能把云旗给背上去。
只是这次身负重任，也由不得云旗推托，于是他点点头，顺势沿台阶走了上去。
“二姐，这就是我先前在天禄时候，遇到的兄弟。”
苏星瀚凑到苏月盈身旁，嘿嘿笑道：“要不是他，我怕是这会儿早就被华襄抓回苏府了。”
几句话的时间，云旗已经走到了二人身旁。
等近了云旗才发现，苏家二小姐的身段，着实有些惹眼的过分。
那银裙面料薄而光华，偏偏又是收窄版型，更是显得苏月盈身形玲珑有致。
只是云旗看着她胸前那两团伟岸峰峦，只替她觉得沉得慌。
“你就是云旗？”
苏月盈托着下巴，仔细端详云旗面庞，眼神几分慵懒几分妩媚。
“是。”
“推动天磨的就是你？”
“就是他就是他！”苏星瀚抢着回答。
“嗯。蛮帅的，我喜欢。”苏月盈点了点头，“有没有兴趣跟我回苏府？小瀚走了，苏府少了几分阳刚气，我看你倒是蛮合适的。”
此言一出，不只是云旗，就连苏星瀚也愣住了。
“姐，你这是……”
“怎么，给你找个姐夫不行？”
“啊这……”苏星瀚看向云旗，表情纠结。
我认你当兄弟，你怎么还做我姐夫了？
只是纠结半天，他终是仰脸看向天空，挥泪朗声道：“若是姐姐这么想，那我肯定支持。云旗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俩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姐夫，你管我叫兄弟。照顾好我姐！”
照顾你妹啊！
云旗眼角直抽抽，恨不得堵上苏星瀚的嘴。
而苏月盈见状，却是笑得花枝乱颤：“想什么呢，你兄弟好看归好看，可我对比我年纪小的不感兴趣，开个玩笑罢了。”
“是吗。”苏星瀚如释重负，“那还好，还好，不然姐你出门一趟没把我带回去就算了，还带了个别的男人回去，爹怕不是要打断我的腿。”
云旗看着这对不着调的姐弟，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说吧，你来要干什么。”
苏月盈忽地止住笑，若有深意看向云旗：“你大老远过来，不会真的只是想看看小瀚伤成什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