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一番腥甜，她勾起唇角缓缓地笑，白墨宸停顿了半晌，最终还是在她的伤口上无情地撒了一把盐。
“弟子不悔。”
不悔，不悔，永世都不悔。
他为此，宁愿悔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玄洛昀笑出了声，嘴角滑出一缕血丝，食指抚上如若无事般地轻轻拭去，一步步走进了前堂。
整整一百鞭子，白墨宸的后背鲜血横流。
容玉萧丢了长鞭，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白墨宸安静地站了起来，披上衣衫。雪白的里衣刚上身，衣衫霎时就被鲜血沁透。
容玉萧没有理会白墨宸，而是紧蹙着眉头，转身看着玄洛昀，从不外露情绪的他，眼里也有着少有的心疼。
玄洛昀牙关不紧，再一次溢出了血，那样鲜艳的颜色，似乎已经染红了她的眼眶。
“昀儿。”
容玉萧赶紧扶住她，却被玄洛昀一把推开。
白墨宸抿着唇，也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半垂着眼，面色苍白，双腿一屈，在她脚边跪下。
玄洛昀发疯一般的大笑起来，问道：“墨宸啊，是真的么，你就这样决定了么？那日在山脚下，你怎么跟我说的还记得么，你说，你从不违背自己的真心。结果呢，结果竟然是骗我的？”
☆、第245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弟子不求师父原谅，但求师父平安。”
白墨宸一字一句道，“弟子不蛊惑不伤害，求师父不偏执不流连。”
“很好”，玄洛昀取出衣襟里他当年给她的白帕，弯身，抬手轻轻擦拭着他眉角边的冷汗，手指穿插进他长长的墨发里，从头到尾轻柔地顺着，低声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白墨宸身形一顿，玄洛昀手中的白帕一瞬间仿佛受了惊吓般，飘然跌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这本来就是从他这里得来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门外大雪纷纷扬扬，玄洛昀转身，不再回头，走进了白得刺眼的雪地里。
一步一个脚印，殷红的血迹点点。
回去以后，玄洛昀闭门谁也不见，在房里睡了一整天。
只不过，被窝里却一直是冰冰凉凉，一丝温度都没有。
她睡得很沉，谁来过谁没来过都不知道，只在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里燃着银烛，暖炉也热烘烘的。
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跟她说，为了一个人，不值得。
夜半的时候，青衣道袍裹身，大毡披在身上，玄洛昀推门而出。
先是去丹药房取了几味治外伤的药，转而去了蜀山弟子们的居所，往里最僻静的一座院子。轻叩了两下院门，过了好一会儿，白墨宸才来给她开了门。
看见玄洛昀站在门口，白墨宸愣了一愣：“师父？”
他穿得单薄，han冷的夜风将他的眉眼也吹得无比清冷。
玄洛昀只是看着他，久久不语，他便平静地问：“师父怎么来了。”
玄洛昀笑了笑，道：“今日被你掌门师叔打得惨，怎么样，还疼不疼？”
“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师父关心。”
玄洛昀摊开手，三两只小药瓶乖乖地躺着手心里，她静静地道：“为师路过药房，思及墨宸有伤在身，就取了这些来，希望墨宸能用得上。”
白墨宸看着玄洛昀的手心，伸手将药瓶接了过来，瓶身却是冰凉如铁，他愣了愣，最后还是收敛了情绪，道：“谢谢师父。”
玄洛昀扯了扯嘴角，拍拍白墨宸的肩，道：“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负着手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侧身看着门口的白墨宸，他并没有回屋，两人静静地对望着，玄洛昀最后还是按捺不住疑惑，开口问，“墨宸啊，你能不能告诉为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
白墨宸低下头，抿唇不语。
“你心里，可曾有丁点在意为师？”
“……有”，白墨宸轻轻的应了声，随即眼神哀痛地看着她，“可之前那是弟子被妖孽附体，身不由己……”
“那晚呢？现在呢？”
看着白墨宸逐渐紧蹙的眉头，玄洛昀笑着转身，“罢了罢了，为师知道，也是因为妖孽附体，身不由己。修道修道，从此你便好好地修你的道吧。”
再次天明的时候，玄洛昀已经下了山入城，独自走在白雪皑皑的街上。
只是不想，今日一别，她将大好河山都走了一个遍，阔别这蜀山长达两年，却又在同样的冬季时分回到这个地方。
☆、第246章道长有心事？
什么都变了，又似什么都没变。
可能唯一变的，便是人心罢了。
清早，许是天冷的缘故，世间万物都似乎还处在沉睡之中，没有苏醒。
玄洛昀悠闲地在长街上踱着早步，即便她穿得够多够厚了，她仍旧是感觉四肢han得快要失去知觉，还好她****夜夜都会冷得骨头发颤，如此一来，也就习惯了。
后来，她随便找了一间客店，客店开门的时候，小二看见站在门口，满身是落雪的玄洛昀，一瞬间像是见了鬼，吓得不轻，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笑问：“客官好早，请问是住店呢还是打尖呢？”
玄洛昀解下白毡，抖落厚厚的积雪，抬步跨进客店，道：“一间上房。”
“好嘞！”
现在时辰还早，客店里并没有多少人，上房也都是空的，玄洛昀随便选了间最靠里的，十分安静。
冷天儿在外行走是件艰辛的事，还好客房里布置得很温暖，玄洛昀进去后，倒床就睡。
直到下午的时候，外面才热闹了点，玄洛昀出了客店，去钱庄取了银钱，一路四处闲逛着，哪里热闹便往哪里凑。
不时碰上几个挨饿受冻的小花脸，她便拿了一些银钱给他们，足够他们去买一身厚实的棉衣和两个大ròu包。
蜀中的雪景绮丽，有不少闲人在这个时候齐聚茶楼，边喝茶边赏景。
玄洛昀一身清闲，自然是毫无疑问地跟着闲人们走进茶楼，准备消磨一下下午的时光，她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店小二就上了一壶好茶。
后来有一位紫衣罗裙的姑娘怀抱着一把琵琶，款款而来，在她桌前温温福了一个礼，柔柔笑问：“道长好，请问道长要听曲么？”
玄洛昀支着下巴，将这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生得倒是玲珑剔透，美丽动人，尤其是一双弯弯的眉眼十分有神韵。
玄洛昀手指轻叩桌沿，勾唇淡笑道：“来一曲，应景点儿的。”
“谢道长。”
紫衣姑娘拂衣坐下，半低着头，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胸前，白嫩的手指轻轻撩拨了两下，听弦调音，整个画面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柔美温和，像是给这单调的han冬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随后她轻抬眼帘，向玄洛昀微微点头示意，玄洛昀便点头让她开始，轻灵而动听的弦音瞬间从她的手指间缓缓流泻，婉美动听。
一曲作罢，姑娘展颜而笑。
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