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不知道,现在的他有多温柔,但孟依却看的一清二楚。
他每次摸她的头发,就像在摸自家的宠物猫,有种把毛撸顺的感觉,那个猫不仅是宠物,还是他唯一的爱宠。
孟依仔细回想:“也说不上很喜欢,可能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吧。”
他抬了抬眼睫,温声:“嗯?”
她叹气,眼睛眨了眨,说起那些曾经让她觉得难过的过往,语气还是有着掩盖不住的黯淡:“打从小时候记事,我哥哥其实都不是很喜欢弹钢琴,他初中有过特别叛逆的时期,每天回家都不愿意练琴,跟我妈怄气,可就算钢琴闲置着,我妈妈也不让我碰。那时候我爸爸和哥哥特别宠我,会跟我妈做斗争让我弹钢琴,我也就能弹一小会会儿,可能钢琴对于我来说就是得不到的吧。”她笑着对他说:“说不定我要是像我哥哥每天那样练琴,也不是特别喜欢了呢。”
“也是。”他大步向前走,但走的很慢,跟她步子保持一致,把孟依拉到路里面避开车流:“那句话不是说了吗?人这一辈子都在追求得不到或者已经失去的东西。”
这句话,孟依真的挺赞同。
“那你现在就是在追求你追求不到的东西。”孟依喃喃着:“追求到了你也不珍惜了。”
他嘴角溢出一声笑,自信的说:“什么追求不到。你一直都是我的。”
这人胡说八道。
什么是他的,不是。
回到家,孟依开始日常的生活,帮外婆摆摊,学习,日常就这两件事。
倒是何金晶,孟依回家的时候路过舅妈门口,听到吵闹声。
还没到家门口的,就听见舅妈声音很大:“你这次期中成绩怎么考的???我不问你成绩你就不跟我说是不是?”
何金晶语气尖锐:“我不就一次考差了吗?”
“一次?”舅妈越说越气:“你最近天天夜里都跑出去玩,上哪儿能考好试?那都是群什么狐朋狗友?你天天跟她们来往?”
何金晶懒得跟她妈再多说:“我下次考到全校前五就是了!你别在这儿唠叨我打扰我学习。”说完把门一摔,门哐啷一声。
孟依就听到这儿就回去了。
孟依只知道,白蕊是全校第一,何锦昊是第二,她第三,她是唯一一个普通班考进年级前一百的人。
至于何金晶考了多少,她不知道,她也没有全校的成绩名单去看何金晶的成绩。
每次晚上回来时,舅妈总是跟一群女人炫耀着她儿女的成绩,别人都是满眼羡慕。
舅妈就开始神一般的吹牛,说:“其实我都没怎么管过这俩孩子,都是孩子自觉,天生学习的料。”然后就故意跟邻里乡亲说:“你也别老因为不好好学习打孩子,他就不是学习的料。”
反正话里话外都是炫耀。
夸最多的还是何金晶,说她从小要强,何锦昊比她大一岁,但何金晶非要跟他哥同年上学。
但何金晶最近,确实是有点飘了,每天跟徐梅梅她们一起玩到半夜才回来,高中本来就是在负重前行,早上起那么早,她睡眠不够,上哪儿能学好习。
这世界上也没那么多大神。孟依就不是,她的每一分成绩都是自己努力学来的,她知道,何金晶也不是。所以她现在成绩下降。
这都是自找的结果。
周二那天就出了钢琴比赛的结果,出乎意料,孟依居然拿到了第二名。
二等奖奖金更多。
因为这事,孟依专门跟高永征请了一天假又去市区领奖。
孟依站在领奖台上,下面有摄影机,说要拍些照片用在明年招生的宣传页上。
孟依身上贴着一个银色横幅,陈漫作为颁奖人缓慢走了过来,把礼仪小姐端着的奖杯挨个的递给前三名。
她有些惊喜,居然还有奖杯。
陈漫笑着说:“恭喜。”
孟依微鞠躬接过奖杯,客气说:“谢谢。”
以前和靳言安参加物理竞赛时,也拿到过一等奖,是金杯,但孟依觉得,没有这个银杯更有意义。
孟依把奖杯塞到包里,又去商场买了个透明的盒子把它包装好,回到家的时候天快黑了,孟依给江宁发信息:“你在哪?”
那边很快来了信息:【在家,陪我弟】
孟依:【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在康庄大道的正大广场等你】
江宁发过来一个表情包:一个很贱的表情。
下一条文字:【约我?】
孟依坐在广场的石凳上:【不来算了,那我回家了】
操。
不能让他高傲一下么?
江宁看着手机,最终发了一条:【等我】
关掉手机,孟依看了看周围,天黑了,也冷了,整个广场没太多人,但有几个非法占道的小摊。
孟依走过去,先是买了串糖葫芦,又去油炸摊儿,上面大字写着:烧饼夹菜。
这个饼,超级好吃。
一个串五毛,鸡柳直接串上了三个串,卖一块五。
这里消费真得不高,孟依拿了一个篮子,挑了好多蔬菜,又拿了两个鸡柳香肠棒棒鸡还有蟹排递给阿姨:“阿姨,饼剪碎。”
正等着时,自己脑袋被一个人拍了下。
她转过头,看到江宁。
这才不到半小时,江宁就跑过来了。
出乎意料的快。
他的头发随风扬在后面,外套拉链还没拉上,休闲裤也被他穿成了九分,整张脸都笑着。
阿姨:“一共三十。”
孟依还没拿出手机,江宁直接从兜里拿出现金递给摆摊阿姨。
阿姨把炸好的东西剪的很碎放进纸碗里,包括一个饼也剪碎了,倒了一勺酱放进去搅拌,又撒了点辣椒面,瞬间,色香味俱全的小吃出来了。
满满一碗,刚刚孟依点的很多。
主要是也点了他的,但是合成了一份。
两人坐在一个石凳上,孟依把竹签递给他,他倒也不客气的接过来,两人开始合吃一份量很足的饭。
两人吃一份饭的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孟依扎了一块棒棒鸡进嘴里,囫囵的说着:“北清吃不到这东西,我都跟我好朋友商量,到时候我俩合伙在北清开个烧饼夹菜的摊儿。”
江宁笑了笑:“能有点远大的梦想吗。”
摆摊怎么就不是远大的梦想了,摆摊也很厉害的好不好,外婆摆摊肉夹馍,都让孟依觉得幸福,就好像小时候家里有个小卖部可以跟别人炫耀一样:看吧,我家有吃不完的肉夹馍。
孟依见他一直在吃花菜和木耳,问:“你怎么不吃肉?”
他平静的说:“留给你吃。”
孟依不禁撇嘴。
她刚刚一直在吃肉,被他发现了。
一直在吃也不能证明她就只吃肉啊,还都留给她,是吃不起吗,再买不就好了?
有点无语,但又有点温暖,他还挺细节的。
马上十一月了,云林本来就靠近北方,现在已经接近零度了,呼吸都有白气冒出,孟依现在都要穿厚外套,可他还只穿了一个薄薄的褂子。
孟依听出他声音不对劲:“你感冒了?”
他的感冒很浅,刚开始真的没有听出来,这凑近,孟依才能隐约地感觉到他呼吸不太顺畅。
他毫不在意,吸了吸鼻子:“是有点。”
那天在酒店大厅里睡一夜,醒来就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涨涨的,也没在意,这两天天冷了,没加衣服,可能有点冻着了。
孟依屁股赶紧挪了挪,识时务的说:“那你离我远一点,不要传染给我。”
江宁凉凉的看她一眼,眼神都在谴责她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孟依逗他的,屁股又慢慢挪回去,江宁推她脑门不让她动,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五十厘米。
孟依眼球转啊转的,看着头顶的一双大手,解释:“我跟你开玩笑的。”
江宁又往后挪了一点,原本按在她脑门上的胳膊从弯曲变成了直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大了,他没生气:“现在先离我远点,你这小身板,传染上感冒估计得好几天才能好。”
孟依鼓鼓腮帮子,不服的很:“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正常人生病都是要有个周期的,感冒周期就在四天左右。
“我?”江宁不服气了,站直身子,吹牛:“信不信我今天回去洗个冷水澡以毒攻毒明天就能好?”
说完立马‘阿嚏’一声。
江宁表情瞬间有点丧,撇嘴看着地下,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丢人了吧。
就像是吹了个牛逼,立马就被识破一样。
还以毒攻毒呢,直接让你死在冷水里。
“行了,别逞强了。”孟依抬睫,拉着江宁衣袖坐下,嘱咐他:“晚上吃点药听到没?”
江宁后槽牙立刻磨了磨,一只手手撑在石凳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挑了挑眼皮:“这是关心我?”
孟依冷眼瞧他:“不然关心狗?”
果真,小姑娘现在一点都不伪装了,也不跟他客气了。
江宁双手揪着她的左右脸蛋,皱眉不公的说着:“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还敢骂我是狗,孟依你不想活了???”
哟哟哟,孟依看着他这撒娇卖泼耍无赖又傲娇的样子,这哪是他们口中的大魔王啊,根本就是纯情奶狗男嘛。
孟依的脸蛋被他拧的肉弹成一团,脸使劲扭了扭都扭不开他的禁锢,特有范儿的说:“顺着你的人多了,你去找她们。”
好家伙,
这话让江宁想一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
知道江宁喜欢她了,什么都不怕了。
或者另一句话更贴切: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谁让江宁那么稀罕她呢。
弹钢琴的时候她喜欢,温温柔柔他喜欢,现在这样跟她斗嘴,他也喜欢。
反正就是稀罕死了。
反正江宁不要脸:“谁也不找,就找你。”
孟依笑笑,双眸看着他,声音俏皮得很,调皮的说:“江宁同学,有句话听过没?”
他扬眉:“嗯?”
“舔狗舔到一无所有。”
江宁笑了两声,后槽牙磨了下,腮帮子鼓了起来,单手撑在石凳上,身体半倾斜,笑看着她:“你觉得我是舔狗?”
他总是那么有自信。
这话看似是在问孟依,但实则是个肯定句。
他才不是舔狗。
孟依没回答他,但两人都知道答案。
她拿出手机,给江宁转过去五千块钱:“诺,欠你的钱,又还了五千。”
奖金还没暖热,就给他了。
江宁那边到账的声音响起,他明白孟依是什么样的人也就把这钱收下了。
要是不收,她绝对跟你急。
说完又从后面拎出来一个东西,系上了个蝴蝶结,外面还有粉色的包装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她笑着说:“送你。”
“我?”江宁好奇:“干嘛送我东西?”
孟依叹了声气:“上次拿了你一个手表,不是让我还你样东西吗?”
“说着玩的。”江宁又把东西递给她:“不用给我买东西,我什么都不缺,你拿回去吧。”
没智商没情商的男人!!!
送礼物被退掉是什么感觉???
掉价的感觉。
以前在北清读书,靳言安总是收到那些小女生的礼物,靳言安都没收下过,怎么送过来的怎么退回去。
后来那些姑娘都不实名制送东西了,桌子上总有些零食,也不知道谁送的,最后都让孟依和时思子吃了。
吃的时候孟依还感叹,这姑娘也真可怜,送东西都用来喂她和时思子的嘴了。
所以现在,她是变得和那些女生一样了么?
送礼物,拒收???
孟依冷眼看着他,立刻生气了:“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