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墨梨大喊。
“停车!”茫茫拍了拍车门朝外喊道,然后转头关切地问墨梨,“小姐,怎么了?”
墨梨没有来得及回答茫茫,一直盯着车窗外,车一停稳,车夫开了门,还未等下车凳放好,就直接冲下了车,往人群里跑去。
茫茫直接傻眼了,一愣神儿的工夫,墨梨就已经跑出去了挺远,好在顾小洲及时跟在了后面,六名侍卫也迅速追了上去。
“小……王……额,小姐,你去哪儿?”茫茫追出车门,车夫抱着下车凳呆立着,一脸茫然,茫茫也顾不得多想,便跳下了车,本来心慌意乱,动作又不熟练,再加上特别点儿背,踩到了一块儿石头上,好好的京城大道上,谁想得到会出现一块儿半个拳头大的石头,脚一歪,就听了到茫茫“哎呦”一声,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茫茫却快速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要去追墨梨,被烛风和厌年拉住了。
“顾……顾先生追过去了,你别担心。”厌年很淡定地说道。
“是啊,我听说,顾先生功夫很厉害的,比我不知强了多少倍。”烛风也说道,“你崴了脚,赶紧坐下,别严重了。”
厌年帮茫茫掸了掸摔倒时身上沾的灰,招呼车夫放好下车凳,扶茫茫上车,茫茫却不肯进车厢,就坐在外面,心内极是不安。
“你脚刚受了伤,这样控着容易加重伤病,不如进车里等着。”厌年劝解道,“小姐许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逛够了就回来了。有顾先生还有侍卫们跟着,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是啊,你快进去歇着。小姐跟前离不了你,你脚上的伤若是严重了,怎么服侍小姐?”烛风很能抓住茫茫的七寸,一句话便说动了茫茫,慢慢往车厢里挪去,却还有些犹豫,“你们不知道……”
茫茫进了车厢,仍是趴在车窗上,往墨梨跑去的方向心焦地寻觅。
烛风让车夫把马车赶到路边,免得挡了道,好安心等王妃。
墨梨追着一个头戴皂色帷帽(注1)身穿玄青色衣衫的人拐入了僻巷,转了一道弯后那人却不见了,前面的巷子空无一人,主街的喧闹声渐远,寂静得有些瘆人,墨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蓦地止步。
今日虽然早饭时发生眩晕,但墨梨并未听纯王的话留在家里休息,仍坚持出门回娘家。墨不流在洗尘阁治疗受伤的仆人,脱不开身,刚刚又发生了袭击事件,纯王担心墨梨,南荆重伤未愈,战斗力打折,便让顾小洲带了六个一等一的高手随行。
顾小洲一直在墨梨身后若即若离地跟着,一入小巷便想提醒小心有诈,正犹豫着,墨梨却突然停住了,顾小洲这才松了一口气。
墨梨转身往回走,顾小洲和六个侍卫靠边躬身站定,等墨梨走过去再跟上。
空寂的小巷内,不远处有一个全身着皂衣的女子,纤纤细细,身段玲珑,同样戴了一顶皂色帷帽,身形顿了一顿,便继续朝着墨梨一行人走过来。
墨梨与那皂衣女子擦身而过的时候,却毫不避讳地出手了!一手朝着那女子戴着的帷帽抓过去,那女子轻轻一闪身便避了过去,墨梨便改抓为平扫,那女子下了一个特别夸张的腰,下身不动,上身以腰为轴划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又避开了。
几招过后,墨梨便知道那女子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跟老爸学的那些防身招式,在古代的高手面前果然什么都不是,没有内力很吃亏啊!
但奇怪的是,对方只是接招,却丝毫不还手。
“抓住她,她一直在跟着咱们。”墨梨喊道,然后快速掠身到了一旁,给顾小洲他们让开位置。
六个侍卫得了墨梨的命令,立马抽出剑抢身上前,顾小洲却咳嗽了一声,说了声,“各位请稍等。”制止了侍卫们,然后躬身对墨梨小声道:“禀王妃,她是殿下的人。”
那女子听到顾小洲介绍,便上前躬身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奴,见过王妃。”声音没有任何辨识度,用的是假音,甚至都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墨梨打量了那女子两眼,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就继续往回走了。
这女子应该是个暗卫,可能觉得自己不会发现她,也没有刻意藏匿行迹,墨梨冲下车的时候,余光就扫到她跟了过来。
是纯王派来监视自己的么?!
墨梨想着,却已经无暇生气,狂奔了一段路,现在感觉走路都要飘起来了。
刚才她追的那个人的眉眼,太像露台上刺杀她的那个人了。
当风吹起那人帷帽皂纱的一瞬间,那一夜清晰的印象便浮现了出来。她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那个人,只可惜又让她溜掉了。
“听屠嬷嬷说,墨妄老先生前几日云游回来了,一会儿让他给你瞧瞧。”墨梨查看了一下茫茫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看起来伤得不轻,“你急什么,那么多人都跟着我呢。下次可不要这样了。”
茫茫仍是惊魂未定的样子,隔了半晌才喃喃地说:“小姐,你突然跑下车的那一刻,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啊???
墨梨听得一头雾水,“你以为,我跑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出现那种感觉。”茫茫说,“突然就蹦出了这样的想法,你撇下我们,自己走了。”
“我很害怕,特别害怕。”茫茫有点儿哽咽。
墨梨抱了抱茫茫,“傻孩子,你想多了,你们都在这儿,我能去哪儿!”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墨梨心里却有些异样。会不会有一天,像是来到这里时一样,她会突然离开呢?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因为,到现在她都没有想明白,她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虽然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但墨梨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去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触发了这个通道?有没有什么规律,有没有什么机关,或许,只是日常生活中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
到隆国公府门前,那场景跟回门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全家都在大门外等着她,不同的是,今天,家人们脸上的笑容比那天真实多了。而她的心境也大不一样,回门的时候只是例行公事,这次却是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