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回屋喝酒。
“我儿子哭了!你们娘俩还不滚进来哄孩子!”
屋里传来张麻子的一声叫骂,兔儿娘吓得赶紧进屋哄孩子。
兔儿扬起脸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忍住眼中的眼泪。身上好疼,她早已习惯不当回事,抱了柴火进屋生火做饭。
都说有后娘便有后爹,可明明是亲娘还是有后爹。娘命苦,刚刚生下她,亲爹就得了重病死了。娘孤苦伶仃一个人带着一个吃奶娃娃,娘家穷收留不起,只好改嫁给村上游手好闲喜欢喝大酒耍酒疯坑蒙拐骗偷无恶不干的张麻子。张麻子天天喝大酒,回家就拿她们娘俩出气。娘受不住也想过带着兔儿偷偷走,可又舍不下小儿子,只能忍气吞声盼着兔儿快点长大嫁人离开这个家。
兔儿用棉袄袖子擦了一把冻出的鼻涕,烧火呛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个子矮小够不到锅便踩在板凳上做饭。张麻子在屋里一边喝酒还一边摔东西骂人。吓得兔儿心口一惊一惊的冒了一身冷汗。她不怕挨打,就怕她娘受气挨打。
“爹,我给你炒了鸡蛋下酒。”兔儿端着菜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讨好,巴望着张麻子可以消消气别再喝酒后打人。
张麻子夹了一块鸡蛋给四岁的小儿子张欢,“来大儿子,吃口鸡蛋。”
“我不吃我不吃。”张欢一把打开鸡蛋掉在地上,胖嘟嘟的小脸望着张麻子的酒杯掉口水。
“哎呦我的还儿子随爹,就好这口。”张麻子赶紧用筷子沾酒给张欢尝一口,辣的张欢小脸皱成一团还香香的咂巴嘴。
张麻子对他的儿子可是当成宝贝疙瘩的好,兔儿见弟弟喜欢赶紧奉承,“爹,这酒是隔壁大壮哥家镇上有钱亲戚送的酒,说是用什么竹叶子酿的可香了。李大婶用五个窝窝头才换走一酒壶回家尝鲜。爹和弟弟要是喜欢,我晚上再叫大壮哥偷点。”
张麻子总算乐了,“算你个小兔崽子有眼力见。”
“只要爹乐和,兔儿就乐和!”兔儿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你个小崽子再敢往老子酒里下巴豆老子铁定打死你!”张麻子一摔筷子,吓得兔儿浑身一怵。
“爹爹不打姐姐,不打姐姐。”张欢哭着嗓子喊,张麻子赶紧哄,“不打不打,爹吓唬她的。”
晚上兔儿娘拿了草药给兔儿敷药,望着她雪白后背一道道血口子,心疼得眼泪不住往下掉。
“你就不能叫娘省点心,你才多大……他要是真打死你了咋办。以后你听点话,你现在六岁了,再熬个几年娘就给你早点嫁出去。”
“娘,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让你操心了。我会保护娘,不再让爹打你。”
“我们娘俩这是什么命啊。”兔儿娘捂着嘴哭起来。
“娘,我不信命。”兔儿冰冷的声音透着非年龄的成熟,穿好衣服跳下床,“兔儿你去哪?”
“先把弟弟的衣服洗了,不然爹又要骂人了。然后找大壮哥要点酒去。”
冬日的水格外凉,月光晦暗还是看到她双手冻得红肿。大壮趴在栅栏上小声唤她,“兔儿兔儿……”
兔儿悄悄看了眼爹的房间,跑到栅栏下,“咋了?”
大壮从怀里掏出一个窝窝头递给兔儿,“你今天一定没吃饭,给你。”
“谢谢大壮哥。”兔儿小胳膊小腿爬上栅栏,狼吞虎咽啃着冰冷的窝窝头,“大壮哥,你家真有钱,总能吃干粮。”
“我家做好吃的,我就偷偷给你拿点。看你瘦的皮包骨了。”大壮胖胖的手拖着胖胖的脸,见兔儿意犹未尽将最后一口干窝窝头咽下,说,“我再给你偷一个去。”
兔儿嘻嘻一笑,摸着肚子,“我今天一天没吃饭了。”
大壮跳下栅栏,胖胖的身体跑回家。兔儿也跟着跳下去,等在大壮家的仓房边。每次来大壮家偷东西吃都是兔儿最开心的时刻,只有这时候才能吃饱肚子。她家的窝窝头只有弟弟和爹能吃,她和她娘吃能喝点野菜汤果腹。
大壮又裹着一个窝窝头跑过来给兔儿,“我娘总说让我偷着给你点吃的,你也知道我爹特别抠门,家里一粒米都不让掉。”见兔儿吃的连个渣子都不舍得掉,大壮一阵心疼,“我娘说明天杀鸡,到时候我给你偷个鸡腿。”
兔儿顿时馋得口水都下来了,上次吃鸡大腿还是前年,爹不知从谁家偷的鸡给弟弟吃,她只舔了一口味道,那可真香呀,从来没尝过那么香的味道。
“大壮哥你咋对我这么好。”兔儿抹了把冻出来的鼻涕。
大壮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娘说,兔儿长的漂亮又能干,将来要你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你以后是我媳妇了,我当然要对你好。”
“我才不做你媳妇。”兔儿翻个眼皮,“像我娘和你娘总挨揍。”
大壮急了,“我才不会像他们那样打媳妇!”大壮抱着胖胖的胳膊,“跟了我,将来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大馒头养着你。”
“真的?我都没吃过馒头呢。”兔儿当即双眼放光。
“那当然!你干不干吧。”
兔儿略想了下,“大婶不是说去镇上买耗子药吗?买了没?我家最近也闹耗子,把我的棉袄都咬坏了。”
“买了。一会等我爹睡了,我给你拿点。”大壮神秘兮兮在兔儿耳边小声说。
“嗯好,再给我偷点你们家的酒吧。”兔儿点点头。
大壮看着兔儿苍白清瘦的小脸,嘟囔一句,“你爹天天打你,你还给他打酒喝。兔儿,要不我跟我爹娘说说,把你现在就娶过来,好像村东头的大林子他家就买了一个童养媳。”
“我爹以后不会再打我了。”兔儿歪头一笑,格外俏皮。
“你傻呀!他能不打你?他早晚打死你!”
深夜大壮将从家里偷来的酒和耗子药都给了兔子,她抱着酒坛子回屋,毫不犹豫将耗子药倒入酒坛子中,摇晃均匀放在床下准备明天晚上给他爹喝。上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窗外飘来一股凉风,一个鬓发须白的紫衣老者赫然出现在屋内的一片月光中。
兔儿并不害怕,她已不止一次见过这个总是夜里出现的老者,他的手上总是拿着一支笔,看上去很斯文,就是太老了,头发和胡子都白的好像屋外的雪。
“老爷爷,你又来看兔儿了。”
他总是不说话,身影也很淡很淡,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如雪花般飘落在屋外。
“老爷爷,你为什么总来看我?”兔儿歪着头,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
他还是不说话,应该是根本不会说话吧。还以为他还会像上几次那样,只是看看她就走,没想到他居然飘到床边,俯下身垂落的白发几乎触碰到她的脸颊却是毫无触感。
兔儿有些害怕瑟缩下身体,想要推开他手却从他的身体穿过。她还是害怕了,忍住尖叫,不住往床里缩。
他轻轻一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兔儿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清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