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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子夜歌

  第59章子夜歌阿迪佳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姚禹梦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仅剩的意志力全部放在了坚持住不要让自己行为失当上,实在顾不上在耳边持续回荡的尖锐耳鸣声中分辨她刚学会不久的那些来自陌生语言的单词都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礼貌地点头微笑,一边还没忘了手上还有擀饺子皮的工作,只是原本行云流水的动作突然就变得磕磕绊绊手忙脚乱,一时间连哪只手用来拿擀面杖都搞不清楚了。

  她想笑,想放声大笑,笑自己刚刚有些悲观失望地认为和赵寅磊再无可能,上天就安排她找到了最重要的证据。

  不仅及时,而且全面,人证物证俱在,看他到时候还如何抵赖。

  她又想哭,想嚎啕大哭,哭赵寅磊对她狠心对自己更狠,明明是这么难才找到的东西,宁可偷偷摸摸地给她还回去,也不愿意让她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仅自苦,而且苦她,口是心非至此,就怕背后的苦衷他依旧讳莫如深。

  姚禹梦的内心被两种强烈的感情奋力地撕扯着,喜悦和忧伤并驾,失望于希望齐飞,又丝毫不能表现出来,熬得一双秋水剪瞳始终汪着薄薄一层水雾,也盖不住眼底的通红。

  这本该是和孩子们一起欢庆六一儿童节的一天,她却过得食不知味坐立不安,还要带着这种一阵欣喜若狂,一阵五内如焚的情绪强颜欢笑,等活动结束回到援非医疗队的驻地,她早已经精疲力尽什么都不愿再想。

  但是有一点她十分确定,这次就是她和赵寅磊最后的机会了。

  成败在此一举,事关重大,就不能用微信沟通了。

  她必须找一个能够和赵寅磊见面的机会,看看这个他亲手找到送回来的“证据”是不是真的能像它的名字一样,保她心想事成,路路畅通。

  与此同时,一辆当地很少见的崭新越野车从中国工程队刚刚完工通行的一段公路上飞驰而过,车上坐着的四个人之间却莫名的泛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息。

  坐在后排司机后方位置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一脸阴鸷的样子。加上他的一只眼睛好像目光有些涣散似的不太正常,让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和警惕。

  他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一成不变的草原夜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年纪比较小,约莫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他闭着眼睛,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可是只有口型却没有声音。

  几分钟后,他蓦地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隔壁坐着的男人,发现男人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他又闭上眼睛把之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仪式还是在祷告。

  开车的那位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路况,看似并不关心后座上两个人的情况,实际上每隔几分钟,他就会暗暗在后视镜上观察一下,好像对后座,尤其是坐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格外关注和紧张。

  而坐在副驾驶的那个身材偏胖的男子就刚好诠释了什么叫心宽体胖,他一上车开始就坐在座位上面呼呼大睡,好像好多年没睡过觉似的。

  乍一看,似乎四个人只是萍水相逢或者刚刚认识,恰好在路上遇到一起赶路而已,实际上他们的目的地各不相同,但目标却是出奇的一致。

  说来也是巧了,出发之前,这四个人也像姚禹梦一样,知道此行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也都祈愿自己能够心想事成,路路通畅。

  心想事成还得看明天的发展,但路路通畅他们是真的做到了。

  不得不说中国工程队修起路来简直效率高得有如神助,这条跨越好几条河流,地质条件复杂的公路,曾被西方殖民者断定永远不可能完工,没想到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中国人就把路建成了。

  这条路是连接东部港口和西部农作物产区的交通要道,地位堪比我国古代的京杭大运河,一定会在之后的日子里给玛喀提人民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汽车驶进城南,在一所低矮的民房门口停了下来。

  全程坐在副驾驶睡觉的男人此时却第一个走下车,装作漫不经心的在房子附近转悠了一圈之后迅速打开房门,又在房间里面巡视了一圈,这才向着门外咳嗽了一声。

  司机和后座上较为年长的男人这时才双双下车进门,只留下年轻男人独自坐在车上。

  黑夜中本就狭小的房门刚刚打开一个缝隙,很快又快速地关了回去。

  一丝光明从房间中逃逸,却又立刻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

  原本高挂空中的明月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像心生害怕似的,偷偷拽过一旁的云彩遮住了脸,这一下暗夜的实力大增,耀武扬威地把大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手机响了很久姚禹梦才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关掉了闹钟。

  人虽然已经醒了,但残梦依旧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如坠混沌,恍如隔世。

  毫无疑问,她又梦到了赵寅磊。

  自从他们两个人互不联系之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梦到他了。

  一定是因为昨天知道是他帮她找回了路路通的缘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又回她的梦里来看她了。

  可惜昨夜的剧情丝毫不连贯,只是一个个蒙太奇式的迷幻片段,剩她一人独自解密。

  其他镜头都随着手机的闹钟的响声瞬间湮灭在了脑海,只留下他端着狙击步枪向着她瞄准的那一幕,好像被烙在她的心头一样,直到现在想来还让她的心砰砰狂跳,不知道是因为恐慌还是因为心动。

  姚禹梦拿着手机发了半天呆,直到第二个闹钟的响了之后才堪堪回过神来。

  早晨懒床不说还发呆的后果就是差点迟到。

  这是她来姆那瓦萨教学医院这么久,第一次卡着点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这一天和许多平常的日子一样,医院还是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从各个地方赶过来求医问药的病人,姚禹梦还是像往常一样,心无旁骛地专心工作,就当昨天让她哭笑不得,欲哭无泪的事情不存在一般。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破了这一整天的平静,让医院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城南铁路项目部突发劫持事件,有人受伤急需救治。

  听到这个消息后,姚禹梦和靳宇立刻坐上救护车,向着城南铁路项目部一路狂奔。

  劫持事件的起因和经过,还是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有两个当地的青壮年男子在下午时分走到了项目部的办公地点,说自己可能是中暑了很不舒服,正好路过这里,听路人说项目部会给附近遇到困难的人提供帮助,就想过来休息一下,喝点水。

  在城南铁路项目部工作的当地员工本想帮忙把两个人送到医院去,但两人以家庭贫困不足以支付医疗费用为由婉拒了,并且一再说明他们只想要一个可以休息喝水的地方坐上一会儿就好。

  工作人员于心不忍,就找了一间办公室,又给他们提供了水让他们休息。

  原本这是一个天衣无缝堪称完美的突袭计划,没想到柯尔特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他负责跟随翻译的黄师傅正好因为一点技术问题回项目部查找资料,他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两人前后脚路过一间办公室时,柯尔特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他吓了一跳。

  这两个衣衫褴褛,看起来就不是工程部的人,其中有一个人,长得和他之前在赵寅磊那里看到通缉令上的通缉犯一模一样。

  赵寅磊肋骨受伤的这段时间,柯尔特经常在空闲时间跑去看望他。

  有一次他去的时候,赵寅磊正好在电脑上查看通缉令上的照片,他一时无聊就在等他的间隙也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了看,其中对这个人的印象最为深刻,因为他有一只眼球是义眼。

  怕自己记错了,柯尔特又偷偷地盯着他仔细看了看,当视线扫过男人脖子上若隐若现的文身图案时,他一下子确定了。

  这就是那天出现在通缉令上的那个人。

  恐怖分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有什么企图?

  柯尔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就在他想要拿出手机尽快通知赵寅磊的时候,房间里其实一直也在暗暗观察他动向的人也因为他探究的眼神和突然变化的表情立即察觉出了问题,几乎在他的手摸向口袋的同时也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背包。

  柯尔特不愧是曾经在童子军混过几年最终还能活着出来的人,看情况不对他大喊一声“跑”,用尽全身的力量推了一把站在他前面正在和其他技术人员讨论问题的黄师傅,之后自己也向反方向跑去。

  说是迟那时快,他刚跑出去两步,脱离那间办公室门口的范围,背后就响起了枪声。

  柯尔特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不仅手上动作快,而且腿脚也和小时候一样好使,多年练成堪比本能的逃跑技术也和之前一样炉火纯青,就赫然听到一声惨叫。

  是黄师傅的声音。

  坏了。

  柯尔特回头看过去,发现黄师傅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跑,还是因为自己劲太大情急之下不小心用力过猛把他推到了,他腿部中了一枪,子弹击中了他左边的小腿,现在正坐在地上痛苦地哀号。

  柯尔特准备找机会去救,还没来得及动手,黄师傅就被房间里面的另一个人一把从地上薅走了。

  这一下事情就麻烦了。

  柯尔特连滚带爬地溜出办公区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报警,与此同时,赵寅磊带队的巡逻队也正好在附近,他们听到枪声之后已经全速往这里行进了。

  五分钟后,赵寅磊赶到了案发现场。

  整个小队立刻按照解救人质的预案展开行动。

  直到这个时候,一场惊天的变局才刚刚开始。

  姚禹梦和靳宇赶来的时候,当地警察正在充当谈判专家,负责和恐怖分子沟通,谈条件。

  赵寅磊带领的维和警察小分队,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除赵寅磊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突击组,准备在合适的时间节点找准机会突进房间,解救人质。

  赵寅磊自己则已经迅速找好了一个合适的狙击点,就等条件成熟给屋内的几个人来个痛快,一枪毙命。

  在现场的那么多人里,姚禹梦一眼就看见了他拎着一把狙击枪大步流星的向着预定地点走去的背影。

  她不由自主地隔着衣服紧紧抓住了她的路路通。

  这个原本就寄托着父母对她人生美好祝愿的小玉珠,不久之前刚刚经由他的手又附上了他对她最诚挚的关怀和祝祷。

  现在她只想把她生命中所有的运气通通都加诸于他的身上,不敢奢求他万事顺意,只愿他能一生平安。

  他有他的人要杀,她也有她的人要救。

  姚禹梦和靳宇早就已经在一旁做好准备,随时等着抢救伤员。

  当地警察一直在屋外喊话。

  “屋子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把枪扔下投降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现在还有机会,不要冲动不要伤害人质!”

  “我们已经给你们争取了宽大处理,只要你别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就好!”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也可以提!”

  然而喊来喊去里面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黄师傅偶然发出几声呻吟。

  黄师傅虽然被柯尔特称作师傅,但他其实年龄一点也不大,还不满三十岁,大学毕业就来到了非洲。

  因为他总是教柯尔特汉语,在工作中也对他帮助不小,所以这个词其实是柯尔特对他的尊称。

  这些年他一直派驻海外,原来的女朋友和实在受不了长时期的异国,最终忍痛和他分手了。

  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从此他就心无旁骛地一心铺在工作上,任是谁给他介绍女朋友都礼貌又坚决地拒绝。

  也许他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那个曾经许诺过要从校服到婚纱,爱她一辈子的那个人吧。

  由于和人讨论工作时过分专注,柯尔特大声喊叫并且推他的时候他还处于懵懵懂懂反应不过来的状态,因此没有能够迅速躲开,最终中弹不说,还被劫持了。

  好在他伤在小腿,一时不会致命,可自从被劫持之后,恐怖分子并没有提及交换人质或者有其他诉求,只是不声不响地在等一个时机似的,这一条就足够让所有的救援人员心急如焚的。

  恐怖分子能等,他可等不了。

  腿伤虽小不致命,但受伤后极易失血性休克,如果不能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发展的如此诡异如此凶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黄师傅捏起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