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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蝶恋花

  第87章蝶恋花到了,下车吧。”

  把车停好,赵寅磊终于出声打破了车内有些尴尬的沉寂。

  说完他就先一步下了车,向着副驾驶的门走了过去。

  姚禹梦早就从愣怔中清醒过来,端坐在座椅上,目不斜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赵寅磊说话,她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在她转身准备下车的空挡,赵寅磊已经绕到车的这一侧提前帮她打开了车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彼此间不约而同地都想找点话题,缓解一下因为刚才意料之外的亲密接触而造成的尴尬。

  赵寅磊本就不善言辞,在和女孩子找话题方面更是连菜鸡也不如,况且在姚禹梦被隔离的那段时间他已经把所有能聊的不能聊的都和她聊过一遍了。

  这个时候他倒是想起沈曜晖的好来,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话痨需时他不在。

  反观姚禹梦这边,在玛喀提的时候,在她还在想法设法多了解一点赵寅磊的时候,她是很能厚着脸皮豁出去和赵寅磊拉近乎唠家常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又不似那时,她想知道的不用她问,一会儿到家以后赵寅磊自会告诉她。要是聊点今天天气真好啊之类有的没的,这也明显不是她的风格,那不是更会显得刚才的事情让她尴尬到有些无所适从嘛!

  姚禹梦正在这边抓心挠肝地想着,突然被走在前面的赵寅磊一把抓住胳膊护在身后:“小心!”

  话音未落,一个滑着滑板小车的小男孩就横冲直撞地扑到了赵寅磊的腿上。

  赵寅磊伸出左手扶住小男孩,右手还是牢牢地握着姚禹梦的小臂没放。

  很快后面跟过来一位气喘吁吁的家长,在不停的道歉和致谢中把小朋友连人带车拎走了。

  危机暂时解除,姚禹梦动了动胳膊,赵寅磊如梦初醒地松开了手。

  下一秒钟,他才刚刚感到空落落的手掌中就滑进来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和他十指交握。

  明明是第一次这样手牵着手,却像已经做过千百遍似的自然流畅。

  两个人都忍不住心有灵犀地微笑起来。

  这一下谁也不用再去费心想什么话题,一切的尴尬和羞窘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虽然预先想到过他的房间可能会干净整洁的过分,但真正踏进他家门的那一刻,姚禹梦还是被他简约到可以用简陋形容的家居风格震惊到了。

  “赵寅磊,这真的是你家不是野战部队设在营区的招待所吗?”

  得到赵寅磊肯定的回答之后,姚禹梦才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挪动。

  短暂的震惊过后,向她袭来的是连绵不绝的心疼。

  “赵寅磊,你业余时间都在干什么啊?一点娱乐活动也没有吗?”

  姚禹梦环视四周,感觉他家客厅目之所及之处简直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赵寅磊拽掉拖鞋上的标签放在姚禹梦脚边,又把她换下来的鞋子整齐地摆在自己的鞋旁边,看起来两个人就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我怕电子屏幕影响视力,所以会刻意减少这一类的活动。平时我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就是看看书,锻炼锻炼身体。”

  他把姚禹梦带到沙发前坐好,递给她一瓶水问道:“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姚禹梦摇了摇头,把水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拉他坐下:“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听你说话。”

  “好。”赵寅磊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一张折成长方形的纸,怕有遗漏似的打开看一眼,把自己前三十几年没有她的日子,简要地讲述给她听。

  姚禹梦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期盼和笑意,但赵寅磊的第一句话一出口,她瞬间就心疼的笑不出来了。

  赵寅磊的坦白还是他一直以来言简意赅的风格,只有客观情况的说明,没有情感表达和宣泄。

  但她还是从他的只言片语的叙述中做到了和他感同身受。

  她怜悯他的幼年失怙,心疼他训练艰苦,为拼命适应基地高强度训练的他加油,替最终通过考核成功留在基地的他担忧,羡慕他们狙击小组三个人的真挚友情,骄傲他在一步一步成长为最优秀的狙击手。

  直到赵寅磊说到那一次造成宁致远牺牲的任务。

  “赵寅磊,这一段你觉得难过就不用说了,你之前告诉过我的,我都还一直记得。”

  姚禹梦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握住赵寅磊的手。

  从前不知道多少次,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的,这一次终于也轮到她来抚慰他过往的心伤了。

  她自己受伤时总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总觉得那会徒增他人烦恼,可是一旦这个人变成赵寅磊,她却完全做不到以己度人,恨不得他能把所有一切悲伤和痛苦都倒给她,再深的伤痛都有她来帮他分担。

  赵寅磊摇了摇头。

  有她在,这些横陈在心底已久的陈年旧伤也好像终于开始一点一点地愈合了。

  “在那之后我就去了特警队。有一天,我们设卡去抓捕一个犯罪嫌疑人,没想到他为了躲避追捕车速过快撞到护栏造成车祸,把他送到医院急诊室的时候,我就遇到了你。”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哪些知道哪些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还是直接问吧。”

  姚禹梦本来想告诉他,那天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早在八年前,不,算算已经九年了,在那个闷热的夏天,在学校体育场边的树荫下,她就见过他。

  不止见过,而且心动。

  同样的,也是在那一天,在他第一次见她的那一天,他就抱过她。

  虽然是急匆匆的为了送晕倒的她去急救,虽然他全程绅士手根本就没有正眼看她,虽然他把她放在医务室知道她没有大碍之后多一秒都没有为她停留。

  这毕竟才是这段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真正的开头。

  可是面对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的赵寅磊,怕他知道后会被她的花痴吓到,也怕这些年蓄谋已久的心事被他知晓,女孩子的娇矜在此刻忽然发作,她又把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把重逢以来和赵寅磊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终于记起了一件让她现在想来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除夕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忽然就打算和我划清界限了?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明明她问的是除夕之前发生的事,赵寅磊却不知为何心猿意马地想到了他那天帮她拉拉链时的场景,瞬间变得有些口干舌燥。

  拿起一瓶水拧开就喝掉了大半瓶,赵寅磊才开口说话:“那天,是因为我看了你的演出。那首《歌唱动荡的青春》是我在基地时队长教给我们的。当你唱到那句你也会遇见个姑娘的时候,我看着你在台上望向我的目光,就在那一瞬间,我才认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哥哥看看妹妹的那种兄妹情,而是发生在男女之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爱情。”

  姚禹梦没有想到,他对她爱意的生根发芽,肆意生长,原来在她还懵懵懂懂不知道该为这段埋藏已久的感情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开始了,远比她想象的要早得多得多。

  这样一来,他的所有不合常理的举动都有了一个合理解释。

  那天,他不是因为发现她的暗恋在疏远她,而是因为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却又克制着感情在远离她,用自己以为正确的方式来保护她。

  一想到他一边在清醒地认知他喜欢自己,一边在竭力地克制他喜欢自己。

  一想到在普天同庆家人团聚的除夕那天,他不仅早就遗憾地没有了可以共度新春的双亲,也绝望地割舍了心灵契合情愫互生的挚爱,姚禹梦再也坐不住了。

  她从不是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人。

  随着最后的一点谜团的解开,她再也没有了任何顾虑。

  此时此刻,她只想给赵寅磊一个温暖的拥抱,不为别的,只为用行动表明她的心意。

  姚禹梦站起身来走到赵寅磊身边,抬起双手勇敢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把他的头揽到了自己怀里。

  “赵寅磊,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赵寅磊愣了一瞬,他没有说话,双手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扶住她的脸颊,好像不敢相信似的凝视了她良久。

  姚禹梦的胳膊还搭在他的肩上。

  她双手轻抚着他剃成寸头的头发,看起来短短的,刺刺的,却意外的并不扎手,反而摸起来有一种绒绒的感觉,就像他的人一样,冰冷生硬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如大海一般波涛汹涌的沉甸甸的爱意。

  他眼睛里的欣喜,感动和不可思议层层交织在一起,最终汇成眸中的一片湿意。

  在这之后,一个小小翼翼,克制却又绵长的吻就轻轻地落在了姚禹梦的额头上。

  他的唇温暖干燥,恋恋不舍地一寸一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逡巡,好像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好像是在给她打上他的烙印,做上他的记号。

  当最后一吻停在她的眉心,姚禹梦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自己念念不忘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

  她心念一动,胳膊上用力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抬头的瞬间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是她的初吻。

  临时聚起的那一点勇气只够她蜻蜓点水地轻轻触碰他一下。

  赵寅磊却因为这短暂的亲密生出了些不管不顾的霸道,他在姚禹梦的嘴唇马上将要和他脱离的那一刹那反客为主,用力吮住了她。

  甚至他中途还体贴地停了停,在没有感受到姚禹梦的丝毫反感和推拒之后,他手上用力托起她的脑袋,大拇指不断摩挲着她的脸颊,修长有力的其余四个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把她尽可能地往靠近自己的这一侧带。

  在确保她无路可逃无处可退之后,赵寅磊意犹未尽地加深了这个吻。

  丢下清冷和克制,抛却顾虑和矫饰,他把他全部的爱意都倾注在唇上,用一种近乎雄性本能的方式倾泄出来,回报着她的深情厚谊。

  呼吸相容,相濡以沫,他都还嫌不够,恨不得立刻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刻开始就永不分离。

  一种几近窒息的感觉很快把姚禹梦从天旋地转的眩晕中拯救出来,她被赵寅磊的热情和疯狂堵得不能呼吸,只好放开他的脖子,用手无力地轻推着他的肩膀。

  这一下轻柔的抗拒却出乎意料地在第一时间被基本忘乎所以的赵寅磊捕捉到。

  他很快恢复理智,慢慢停了下来。

  可他仍然舍不得离开,和她额头相贴,亲昵又眷恋地用鼻子蹭着她的鼻尖。

  “对不起,”他的声音是姚禹梦从没听过的沙哑有磁性:“没有吓到你吧?”

  姚禹梦忙着从本就稀薄躁动的空气中汲取氧气,红着脸摇了摇头,待她和他那双沾染了情欲不见以往锐利锋芒的双眸略一对视,她忽然就在唰唰的血流声和砰砰的心跳声中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的初吻竟然是自己主动去亲的赵寅磊。

  她后知后觉地“嗷呜”一声把头埋在了赵寅磊的颈窝处,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赵寅磊看出她是在害羞,体贴地把她抱得更紧,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禹梦,你亲过我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其他家人一样叫你珠珠?”

  姚禹梦原本还在羞赧自己不够矜持,没有定力,听了这话简直被赵寅磊惊得目瞪口呆,她立马从他的颈窝中抬起头来,也不顾上害羞了,一脸匪夷所思地问他:“喂!赵寅磊!怎么从前没有看出来你这么会得了便宜还卖乖?要真的算起账来,只有刚开始的那一秒钟能算得上是我亲的好不好?剩下的都是你……”

  赵寅磊突然凑近,问她:“都是我什么?反正我不管,就算只有一秒钟也得算。至于后面的嘛……”

  他飞快地又吻了一下她被他亲得红肿湿润的唇瓣,难得表现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我可以让你亲我还回来。”

  说完也不管姚禹梦是何反应,直接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珠珠,珠珠,珠珠……”

  一声声饱含深情的呼唤好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一般,一下子就把姚禹梦的心叫得又酸又软。

  “知道你的小名是珠珠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对着你的照片一连叫了好几声。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好可爱,只是遗憾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能当着你的面这样叫你了。”

  即便是现在,面对姚禹梦赵寅磊也鲜少这样直接的描述他的感受,可见当时的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影响有多深。

  被他勾着想起两个人之前的曲曲折折,姚禹梦心里的酸软立时凝聚到了眼中,“好了好了,不许再说了,不想不开心的事情。我不是在这里嘛?大不了我同意让你这样叫我好不好?”

  姚禹梦一边说,一边满怀柔情和耐心地轻抚着他的脖子和耳朵。

  之前她为了他哭得太多太多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她不想再哭,更不想看到他哭。

  “珠珠。”赵寅磊轻声呼唤。

  “嗯,我在这儿。”姚禹梦温柔回答。

  “珠珠!”赵寅磊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声音比之前大了一些,姚禹梦听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忽然间就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了下来。

  “嗯,我在。”不想让他听出哽咽,姚禹梦特意改换了声线,用略微低沉一点的声音回他。

  “珠珠!!”

  随着最后一声带着喜和痛的呼唤,一颗晶莹滚烫的泪滴从赵寅磊上翘的眼尾快速滑落。

  赵寅磊感觉到脸上的湿意连忙抬手抹去泪渍,慌乱中却不知道这颗蕴含着欣喜,歉疚,后怕和感动的泪珠早就滚落到了姚禹梦赤裸的脖子上,烫得姚禹梦的心都瑟缩了一下。

  不敢相信他那样一个坚不可摧的人会真的为了她流泪,姚禹梦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分不清是梦是真,甚至完全忘了给他回应。

  “珠珠,谢谢你。”

  谢谢你还没有走远,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谢谢你没有因为我给你的伤害而选择对我避之不及。

  谢谢你能爱上这样一个有着种种缺憾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