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余之宽把文件夹递给了甘茹。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余之宽开口解释了几句,“入狱那个人的资料。”
甘茹一听就赶紧打开文件夹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她看着手里的资料,心里满是了然后的气愤和悲凉。
那个任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儿,被揭发之后居然还找人顶包入狱。
文件比较多,她一行一行看过去的时候,手没捏紧,于是后面几张纸不经意间掉到了地上。
她一手把文件放在桌上,弯腰去捡掉在地下的纸张,捡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一张和孔昌志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脸。
“这是——”甘茹一脸惊诧地看向余之宽,他怎么有孔昌志十年之前的照片?
“这是马友强十年之前的样子。”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他专门把那几张标注的时间靠近十年前的照片挑了出来,单独打印。
看到现在甘茹的样子,他立刻就明白了,确实如他所想,马友强和孔昌志长得十分相像。
十年前科技发展水平还有限,指纹检索、血液鉴定等都还没有纳入到个人身份认定当中,就是钻了这个空子,那个叫做孔昌志的人找了一个跟自己样貌及其相似的人替代自己入了狱。
“这是马友强?!”
甘茹更惊讶了。
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她更细致了,十年前的照片多是黑白的,不是很清晰,不过仔细看下来,其实也能发现,马友强虽然跟记忆中的孔昌志很像,但还是有一些细微差别的,例如嘴,马友强的牙齿可能有些问题,于是嘴微微有些外张,这几张照片里嘴巴都合拢得不太好。
但记忆中的孔昌志是没这个特征的。
“是他,而且查到他在入狱之前突然跟妻子离了婚。”余之宽点了点桌上的文件,“他前妻现在另一个乡镇定居,还有个九岁多的女儿。”
甘茹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资料上写着,马友强的前妻万剑玲现在定居苹方镇,就在马友强生活区域临近的一个乡镇,女儿叫万圆,已经上了小学。
“这是马友强的女儿吧,”话音刚落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是当年有的。”
余之宽见她意识到了这个时间点的关键,赞赏地点了点头,“而且,当年万剑玲母亲的账户上突然多出了三十万。”
三十万,虽然无论对于原来的甘茹还是现在的甘茹来说都不算是一笔巨款,但联想到这个时间点,她还是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十年前连万元户都算是凤毛麟角,一个普通的职工家庭,平常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是一两百元,突然账户上多出三十万的巨款,的确需要注意。
联想到资料上写的,马友强在狱中死于癌症,她突然有个猜想。
“你说,会不会是马友强意外知道了自己身体的情况,也知道妻子怀了孕,于是故意辞职离婚,跟孔昌志做交易替他入狱?”
余之宽听到她的猜想与自己的不谋而合,笑了下,“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具体情况可以去万剑玲家了解一下。”
虽然闫飞查出来了狱中死去的那人真实的身份,但要想戳穿卫家文的身份,找到当初交易的证据十分关键,毕竟卫家文身后站着的是吴家,若不能一举扳倒,就会打草惊蛇。
出于这种考虑,甘茹和余之宽想从万剑玲这边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或许能直接证明孔昌志是找了人替代入狱。
但第一次去见万剑玲并不愉快。
余家夫妇周六下午去了苹方镇。
这个时间是甘茹选的,她本来想着大家周六一般都比较清闲,也许能不打扰到万剑玲一家的生活。
根据闫飞调查出来的结果,他们一行三人到了万家现在住的地方。
万家母女俩生活在一个非常陈旧的街区,巷子太过狭窄,甚至不能让四轮汽车通过,他们一行人只能下了车慢慢往里走。
越往里走,甘茹越觉得自己似乎是误闯进了另一个世界。
街道非常昏暗,明明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但狭窄的巷子里却似乎已经进入了夜晚般晦暗,街道两旁每隔五十米左右竖着一些电线杆子,杆上的电线凌乱地穿过巷子的上空,不少小贩抢占着靠近电线杆的位置,私自扯来电线,亮起一些昏黄的灯光。
两侧是看不清年岁多久的低矮建筑,墙上的刷着的白色墙皮有一块没一块地零散挂着,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墙皮完全剥落,只剩墙皮下粗糙的深灰色水泥,还有斑驳不平的砖石。
万剑玲母女就在巷子拐角处,摆着一个小小的菜摊。
这会儿差不多到了饭点,应该是生意正好的时候,但这个菜摊的生意确实冷冷清清,甘茹远远地站在一旁半天,也没看见有人上前。
旁边的小姑娘应该就是万圆了,小姑娘非常安静,趴在一个由旧纸箱子搭成的临时小桌子上,就着旁边摊位的一只昏黄灯泡写着作业。
看见他们朝菜摊这边走来的时候,万剑玲警觉地看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男的面容清隽,西装革履;女的面容娇媚,清丽脱俗,浑身上下都跟这个破旧的小巷子格格不入。
只看了几眼,她就知道,这几个人不是来买菜的。
她拍了拍女儿的背,让她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好离开。
正面对上几个人的时候,她挺了挺腰,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夫人,前面这个就是马友强的前妻和女儿了。”闫飞翻了翻手里的照片,又仔细看了看菜摊后的两个人,点了点头。
甘茹转头看见万剑玲故作坚强这个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马友强的事儿。
但让余之宽开口又不合适,毕竟女人之间,更好沟通一些。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打了招呼,“您好,我叫甘茹,旁边这个是我丈夫和他的秘书,我们想来了解一下马友强的事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跟我们聊几句?”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万剑玲突然变得煞白的脸色,“我不知道,你们找别人问去吧。”
说完,万剑玲就动手收拾自己的摊位,准备离开。
闫飞看这情况,拦了一下,“是这样,我们并不是想窥探您和您家人的隐私,只是马友强的事情牵涉甚广,所以还希望您能考虑考虑。”
万剑玲白着脸,连声音都有些抖,“他都已经死了,还没完是吗?你们这些人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们?!”
余之宽听她这话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你们这些人'是哪些人?还有人来找过你们吗?”
然而万剑玲却根本没注意他说的是什么,自顾自地解释,“我说了我不知道,马友强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还要我说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