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在请帖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个地址,地址明显不在伦敦市区,而在郊外,似乎还很偏僻。
“至高天大人,您去不去?”马修问道。
“去了也没什么,反正她也只是一个麻瓜。”艾伦将请帖放在了桌子上,手指点向了马修:
“你,还有你找来三个手下,跟着我一起去。”
“我?”马修难以置信,他有些自惭形秽,他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连连摆手,缩着肩膀:
“我不行的!”
艾伦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记得穿上西装,戴上墨镜和口罩,我可不想她认出你是那个恶心的狼人。”
马修垂头丧气,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走出去挑选人手了。
马修没有忘记给艾伦也采购了一件合身的西装,当艾伦看到那精致的面料时,疑惑道:
“你给了钱吧?”
“至高天大人,好歹我们也是做大生意的,这点钱都出不起,不是给您丢人么?”马修溜须拍马道。
马修专门挑选了三个膀大腰粗,凶神恶煞的狼人,最矮的也有六英尺,站在那里,就像是树杆子。
“好!就得这样!气势上我们不能输!”艾伦赞美道。
狼人们早就知道了马修的这位“贵人”,都老老实实地聆听着艾伦的教诲。
“立正!”艾伦喊道:
“趴在地上做一百个俯卧撑,标准的!”
狼人们没有丝毫犹豫地立刻倒地,一上一下地做起了俯卧撑。
“嗯,没有被常年的纸醉金迷给糟蹋了身体,都很结实!”艾伦详细观察着。
“至高天大人,我不明白,有必要这样正式吗?他们不过是一群麻瓜。”马修捂着嘴小声说道:
“我是说,咱再不济,也不会怕他们啊?”
艾伦笑道:
“这叫做气势,无论干什么事,我们在气势上都不能输,气势上输了,开局不利,就失败了一半!”
“咱们这是去……干啥?”马修问道。
“结交一位朋友。”艾伦说道。
一切准备就绪,不过怎么去却成了一个问题,狼人们自然是不会开车的,艾伦这辈子都没有摸过方向盘,最要命的是,他们研究了半天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车。
就这样,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一个稍微矮一些的少年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四个彪形大汉,他们都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四对墨镜反射着灿烂的太阳光。
尤其是那些大汉,竟然还戴着口罩,将口鼻遮地严严实实的。
路过的麻瓜纷纷猜测这是在搞什么把戏,一个老头朝天上看了看:
“没有发现摄像头,这是在拍什么低俗电影吗?”
另一个小孩从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口罩:
“我以为/肺//炎/已经结束了!”
一些好事的大爷大妈指指点点着,对着这一行人评头论足,他们惊讶地发现,最后那两个大汉的西装上,尚且没有撕掉吊牌。
“得了,原来是从乡下来的暴发户。”一个麻瓜顿时失去了兴趣。
马修的脸涨地通红,这是他头一次想要钻进下水道里,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一个脸皮挺薄的狼人!
他们终于穿过了市区,人烟逐渐稀少,道路又窄又破,艾伦看到了远方有一个农庄,一群鸡鸭在地上乱叫着漫步,它们的农夫在阳光下睡地正香。
“你们看!”艾伦指着道路边的广告牌说道。
那正是日不落之风的广告,那副酷似艾伦的图标是如此的显眼,以至于艾伦想要动用魔法将它烧成黑漆漆的一团。
他们这时走上了山路,一座奢侈辽阔的别墅映入眼帘,这座别墅坐落在山间,房屋高高低低,一栋连着一栋。
“大路在另一边!”马修拍着脑袋说道。
艾伦一行人眼巴巴地看着一辆辆豪车从那边宽阔的道路上飞驰而来,确认身份后驶入了别墅专属的停车场,扬起了飞舞的尘灰。
然后灰尘落在了马修的头上。
“这些麻瓜,还真是……快活啊!”马修感慨道。
那些男男女女,在各自的豪车里伸出了手臂,在车窗外面高声呼唤着彼此,他们穿着精美又贴身,一位面色端庄的中年人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被专人请了进去,中年人还时不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金表。
“谁的轮胎?”一个跑车的司机朝窗外喊道。
“嗯?”站在门口的守卫看了一眼,他也问道:
“谁的轮胎?”
此刻天色已暗,车辆变得更多了,灯光将周围照射地明晃晃的,豪车们都被那轮胎堵在了门外。
“这是怎么啦?”一个脾气暴躁的公子哥吼道,他座位后面坐着两个金光闪闪的俏佳人。
“有一个轮胎。”守卫说道。
“那就挪开它呀!”一个苍白肤色的老女人昂着头说道。
“事实上,问题不在这个上。”艾伦在一边说道:
“轮胎是那辆跑车的,就算轮胎移开了,跑车也动不了!”
“司机呢?”守卫看到跑车里空无一人的驾驶座。
“不用找他了,他已经醉死在了香槟里。”来自别墅里面招待员说道。
“没有的事!”那个司机摇晃着冲出了大门,与一个小姑娘撞了个满怀,跌倒在了自己的驾驶座上:
“移走轮胎!我要开车咯!”
当有人试图指出他缺了一个轮子时,他摇着头(小姑娘的哭声就像嚎叫的乌鸦)说道:
“不相干的事,我开给你们看!”
司机说着扭动了车钥匙。
“这个疯子!”公子哥吼道。
看守用手巾擦拭头上的汗水,他对艾伦一行人说道:
“各位久等了,是来参加舞会的吗?可有请帖吗?哦,在这里,我……”
看守说着说着突然呆呆地看着艾伦。
作为艾伦的私人“保镖”,马修一个箭步跃到艾伦身前,将他保护了起来:
“别用你猥琐的眼神盯着我家少爷!”
看守用咳嗽掩饰着尴尬:
“咳咳,抱歉,让各位看了笑话,这是我的失职,实在抱歉,拉斐尔!”
看守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一个精神的小伙子跑了出来。
“带这些客人去后厅,别忘了之前的嘱托。”看守说道。
在艾伦进入大门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豁然喧闹,一群人叫喊着:
“动了!动了!他……掉到半山沟里了!”
紧接着就是更喧嚣的吵闹。
“这些麻瓜都是疯子!他们比狼人还醉生梦死!”马修不禁评价道。
在经过舞池时,艾伦看见了一处长长的游泳池,欢笑的男男女女在激情摇滚的音乐里纵情欢乐,他们与她们亲吻着,跳动着,跌入了水中,即使浑身湿透,都在跳跃着。
一个女孩站在泳池边上挥舞着自己的上衣,一个男孩像一头西班牙公牛那样横冲直撞,扑向了女孩,最后“噗通”一声重重地砸入了泳池里。
拉斐尔没有停留,他带着他们继续朝里走去。
“我们不在这里吗?”马修偷偷看着那些衣着大胆的泼辣姑娘。
“在里面。”拉斐尔优雅地说道。
那些疯狂的声音减弱了,直到再也听不到,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声音碎片。
他们来到了一处客厅,说是客厅,却足足有一层楼那么大,狼人们咋舌,看着那些华丽的布置,都自惭形秽,深感呼吸都玷污了此处。
“你们家……少爷跟我来吧,四位先生暂且在这里休息休息,如果想去外面跳舞,我们也不会禁止。”拉斐尔说道。
“这……”马修看向了艾伦。
“别祸害小姑娘。”艾伦淡淡说道,不回头地跟着拉斐尔走了。
“我有那么坏吗?”马修痛心疾首。
越发深入时,四周的环境就越幽静,几乎没有人声,艾伦抬头,看到玻璃制成的天花板之上,一只高贵的绿孔雀施施然在行走。
“少爷,我的任务完成了,这就告退。”拉斐尔躬身退后,离开了这里。
艾伦走上了大理石砌成的楼梯,走到了二楼,轻微的水声传入了他耳中。
那是一个雕像,清澈的水流从雕像肩上的水壶里流出。
有那么一刻,艾伦忽然回想起了那场几百年前的舞会,他和乔薇安跳了一支舞。
一提起乔薇安这个名字,艾伦只能感到一阵阵的悲伤,那真是一段真实存在的故事吗?还是说只是艾伦的臆想?
“在想什么?我的巨怪搏杀者?”一个女人在后面轻轻说道。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艾伦说道。
克劳迪娅靠在了栏杆上:
“为什么没有带她过来?”
“她死了。”艾伦说道。
“我对此感到抱歉。”克劳迪娅稍微靠近着:
“你比我记忆中的要高一些,也要更英俊一些。”
“那只是因为我还在发育,女士,我还只有十四岁呢!”艾伦说道。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可以击败那个可怕的怪物吗?”克劳迪娅仔细扫视着艾伦的侧脸:
“你救了我,却一走了之,难道你是罗宾汉吗?你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侠客吗?”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设计出我的图标和雕像吗?”艾伦没有好气地说道。
“你救了我耶!”克劳迪娅说道:
“你就像一个神仙,像是从神山上下来的神仙,来去匆匆,解救人们于苦难之中,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艾伦只好扭过头,与靠近的克劳迪娅对视着:
“那么,现在,你近距离地看了我后,还会认为我是神仙吗?”
克劳迪娅笑了:
“你确实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但是这才是真实的你,而不是我一年里反复幻想的那个人,不过呢,真实才可贵,明天我就可以将那些雕像全部推倒,重新雕刻了!真好!”
艾伦这时才看到,他刚才盯着的雕像就是自己,他问道:
“对不起,我还是想直接问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但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们全部撤掉。”克劳迪娅说道:
“没想到今天可以见到你,感觉就像是梦,我能摸一摸你吗?免得梦等会醒了。”
艾伦点头。
克劳迪娅轻轻伸手,在艾伦的额头上的一缕头发发梢处摸了摸。
“是的,这是你。”克劳迪娅说道。
当克劳迪娅顺势往下摸时,艾伦下意识地后退。
“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不好看,像一头癞皮狗那样丑陋?好吧,好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克劳迪娅自己也朝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一个失败的幻想者,或许我应该回到阴暗的巢穴里,静候我的死亡。”
克劳迪娅自哀自怜的语气让艾伦心神微动,这让艾伦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情的败类,他朝前走,主动地伸手:
“怎么会?你瞧,我一点儿也不嫌弃你!”
克劳迪娅低着的眼睛早已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