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山下

  “快看!烟花!”

  戴尔菲看向了一重绽放在山涧上的红色烟花。

  烟花绚烂而短暂,稍纵即逝,化作了尘埃飘散在山涧里的水流。

  “那是马人的信号吗?是谁发出的,是玛格瑞,还是前方的碧锤?”艾伦思索着。

  起初他以为碧锤慌不择路,在林子里横冲直撞,但是追了这么久,艾伦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太孤军深入了,一旦对方发起突袭,后果很难预料。

  但是艾伦偶尔扭头注视戴尔菲时,都能发现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微的汗珠,双颊因为兴奋而抹上了红晕,两只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彩。

  “或许,她就喜欢这样的冒险,我为什么不迁就她呢?”艾伦如此想到。

  “轰!”

  没有走多久,又一朵烟花绽放在山涧上,这次是橘黄色的,而且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一朵美丽成熟的花朵。

  黄色的火焰倒映在两个人的眸子里,看上去是那么地美好,虽然遥不可及,但是正因为这距离而格外地诱人,让艾伦和戴尔菲都陶醉了。

  艾伦却心生疑惑,暗自计算着奔跑的距离,他发现每当他们跑过一百英尺的时候,就会有一朵烟花绽放。

  姹紫嫣红,五彩缤纷,似乎有着无穷的排列组合,从没有一次重复,而且越发绚丽清晰,到了最后,艾伦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花朵的花瓣和花蕊,娇嫩欲滴。

  “真漂亮啊!我好喜欢它们!”戴尔菲像一个小女孩那样娇声感慨着。

  艾伦却猛然警觉起来,戴尔菲会孤高,会任性,会开玩笑,但绝不会这样说话,绝不会!

  艾伦停住了步伐,没有再奔跑。

  “怎么啦?”戴尔菲也停住了,看向了艾伦。

  艾伦屏气凝神,观察着戴尔菲,这女巫确实不一样了,脸上洋溢着怪异的笑容,简直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虽然也让她非常迷人,但是艾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艾伦快如闪电地抽出了魔杖:

  “不要动!”

  戴尔菲喜笑颜开:

  “你干什么呀!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你中了幻术,就连我都差点没有察觉出来。”艾伦蓄势待发:

  “那些烟火,不是信号,而是咒语,是连环咒语,没想到啊,他竟然把连环咒语推进到了这个地步,果然是天赋卓绝的人物!”

  艾伦笑了,而且很灿烂:

  “不过呢,他少算了一步,连环咒语已经泄露出来了,我对于咒语的研究,实在已经难以更进一步,今天终于让我逮住了机会!”

  魔杖无声地释放出了一团绳索,将戴尔菲从上到下捆了个结结实实,艾伦轻轻一跃,将戴尔菲压在了身下,用魔杖指着她的太阳穴:

  “得罪了,连环咒语对我无效,我只能通过你偷窥一二了,希望你清醒过来后不要杀了我。”

  “摄神取念!”

  艾伦念道,魔杖杖尖释放出粘稠的光芒。

  一缕缕记忆的碎片冲到了艾伦的脑海中,艾伦只选择看那些连环咒语的记忆,看到了那些烟花是如何影响戴尔菲,又是如何将她控制。

  “精妙非凡!伏地魔乃奇才也!”艾伦感叹,一边看,一边拿出纸笔在地上分析。

  艾伦的头脑运转地极快,种种知识如飞星一般窜来窜去,在脑海里起起伏伏,编织出一条条复杂的公式。

  艾伦的手就要跟不上思考的速度了,他催动风元素,推着自己的手加快了移动,羽毛笔快地完全看不清,只有残影在纸上飘荡。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艾伦深深地被伏地魔的天赋给折服了,迄今为止,这是艾伦第一次亲自研究如此高深的咒语,让他既兴奋又颤抖。

  “格兰芬多为人杰,伏地魔不如格兰芬多,可是单论天赋,他不弱于格兰芬多!”艾伦说道。

  连环咒语在伏地魔手中变化无穷,时时刻刻处于一种高速的自我运转中,在某一个时刻里,同时有十个咒语叠加在一起出现,外在却表现成一个咒语。

  这种压缩咒语的手段闻所未闻,匪夷所思,艾伦犹如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疯狂地推测着连环咒语的变化。

  一张张草稿纸被写满,羽毛笔的墨水都用尽了,直到草稿纸摞起有半个人高时,艾伦才气喘吁吁地跌倒在地,结束了自己的研究。

  艾伦将现场收拾好后,按照自己的推算,使用出了连环咒语的反咒,被绳子困住的戴尔菲一惊,眼睛随即模模糊糊起来。

  “我……怎么……谁捆地我?”戴尔菲问道。

  “唉!”艾伦大口大口喘气:

  “你中了咒,力大如牛,要掐住我的脖子,我与你殊死搏斗,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你,累地我都快虚脱了!”

  戴尔菲看到艾伦身上都是汗,脸颊通红,显然是剧烈运动后的样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没伤到你吧?”

  艾伦受宠若惊:

  “没有!我现在就撤掉绳子。”

  艾伦收回了束缚咒,戴尔菲仍然感觉身上怪不舒服的,她稍微掀开自己的袍子,她不仅在手臂上发现了绳子的勒痕,还看到了一个巴掌的痕迹。

  戴尔菲瞥了一眼艾伦的手,也不好说什么,她问道:

  “我什么时候被控制的?”

  艾伦放松了说道:

  “那些烟火,就是咒语造成的魔法,我估计,现在你和我都在一个人为产生的幻境里,说不定刚才咱们一直在兜圈子呢!”

  戴尔菲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魔法。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咒语,没有研究过的巫师几乎不可能感知到,不得不说,连环咒语在他手上,确实已经登堂入室,就是我,至少也得花上数年才能赶上。”艾伦坦诚说道。

  “是瑞博吗?他怎么会这样高深的咒语?他究竟是什么来历?玛格瑞说的他背后的势力又是什么?”戴尔菲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

  “不知道。”艾伦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袍子上的灰尘:

  “但是现在,他的幻境困不住我们了!”

  艾伦嘴里念出一长串咒语,一朵朵烟火从魔杖里射出,烟火的形状和颜色恰恰和山涧上出现的烟花相符合,只不过顺序相反,效果即刻逆转。

  一层薄薄的水波一样的罩子陡然显现,然后缓缓地退去,艾伦和戴尔菲终于回到了现实,看着地上的足迹,戴尔菲赫然。

  “我们真的在绕圈子!”艾伦笑道。

  “你这么高兴被戏耍吗?”戴尔菲问道。

  艾伦很乐观,他朝深处走去:

  “他留的后手被我破除了,追到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戴尔菲,你不是说我能飞吗?我今天就让你看一看,我是怎么飞的!”

  艾伦豪气万丈,全力催动风之魔文,双腿拔地而起,冲上了密林,晚风吹拂着他的脸庞,飞鸟就在远方跃起,艾伦知道,瑞博逃地不算多远。

  “哗!”

  戴尔菲也跟着飞上来,艾伦看去,果然看到她下身萦纡着黑气,不断着翻腾滚动。

  “你会飞,我知道,你这么熟练,肯定以前飞过!艾伦,你就是一个十足的骗子!”戴尔菲冷漠地说道。

  “你看!那不是瑞博的位置吗?切莫让这厮逃了!”

  艾伦熟能生巧地转移了话题,飞向了深处,戴尔菲背着手跟在后面。

  月光似乎带有清冷的温度,洒在二人的身上,让艾伦感到了一丝丝凉意,层层叠叠的林子堆砌在山涧里,安静而淡然,有着超然世外的魅力。

  “真是一个好地方,而且没有被玷污过。”艾伦说道。

  “那可不一定!”戴尔菲反驳着。

  他们飞过了大半个林子,才降落在地面,艾伦再次使用了一遍幻身咒,将他和戴尔菲都隐匿了形体。

  戴尔菲撇了撇嘴:

  “好奇怪,我似乎开始习惯你对我施幻身咒了,这是依赖吗?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艾伦的耳朵很尖,即使戴尔菲说地很轻,艾伦还是听到了,不过他向来喜欢装聋作哑,因此他没有回应,而是蹲着靠近一块大石头。

  “你瞧,有火!”艾伦指着插在石头上的火把。

  艾伦探头,观察着四周,一眼瞅到了地上躺着的几个马人战士。

  他们没有死,而是被击晕了,碧锤终究还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恶人,但也许是他来不及下死手。

  艾伦一脚踹开了一大堆干草堆,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狭窄通道,或许对马人来说狭窄,但是对于艾伦和戴尔菲而言却刚刚好。

  艾伦在前面,率先溜进了通道。

  “地上都是碎石,还有类似轨道的残骸,在以前,这里是一处矿场!”艾伦分析道。

  道路两旁的火把燃烧,艾伦低头看到了碧锤和瑞博的足迹,他们已经不加以掩盖了,艾伦侧耳,还能听到前方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艾伦和戴尔菲贴着墙壁靠近,首先就听到了碧锤高亢的声音:

  “这里就是我们部落的秘密,就是邓布利多都不曾知道!”

  “不要低估了邓布利多!”瑞博打断道:

  “他是一个心机极深的老头子。”

  “那又如何?他不是死了吗?一个死人,有什么顾忌?”碧锤说道。

  “呵呵,你觉得他,最伟大的白巫师,会不留退路吗?你真的以为他死绝啦?”瑞博神秘地说道。

  “什么?”碧锤大叫起来:

  “邓布利多还活着?怎么可能!他怎么不亲手杀死伏地魔?”

  “闭嘴!”瑞博严肃地说道。

  艾伦紧闭嘴唇,他希冀听到关于邓布利多的事,但是显然瑞博没有顺着说下去的欲望。

  “邓布利多,真地还在世上吗?那么为什么他不去见福克斯呢?”艾伦心中也有疑问。

  他们继续朝前走去,路途崎岖,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而且地上有着许多腐朽的斧头和剑柄,有时候,艾伦看到了一个疑似头盔的烂壳子。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像是单纯的矿洞。”艾伦想到。

  “啊,到了!就是这儿!”碧锤激动地扯着嗓子喊道。

  瑞博没有回应。

  “看看那些闪着银光的矿石!多么精美!即使是钻石,是黄金,也不如它们珍贵!不如它们讨人喜欢!”碧锤夸耀道。

  瑞博依旧没有说话,像在发呆。

  “实不相瞒,我的锤子就是取材其中,材质好的没话说,有了价值连城的它们,我可以有谈判的条件了吧?”碧锤问道。

  “没有石头!石头呢?”瑞博问道。

  “什么石头?这里只有这些宝贝呀?它们怎么会是石头呢?”碧锤不解。

  瑞博立刻变得暴怒,毫无征兆:

  “你这个蠢货!我要的石头呢?你这个蠢货!你该死啊!阿瓦达索命!”

  一道闪耀的绿光亮起在通道里,艾伦听到了重重的跌倒声,他看到了碧锤的一只手,无力地软在地上,刚好搁在自己眼边。

  适才还豪言壮语的碧锤,如今已经死了,死于索命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