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龙之殇

  “影子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奥申喃喃道。

  艾伦这时才看到,那位神秘的客人也站在玻璃窗旁边眺望,一言不发,而且偏着头。

  “海雾里究竟是什么?那些瑰丽的如梦似幻的影子又是什么呢?”艾伦不禁思忖着。

  这突如其来的海雾似乎只是一场插曲,也只有那一天他们看见海雾,旅程之后的日月里,海面上再也没有那些超自然的现象了。

  由于无畏号里只有三个人,因此奥申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去管理船舱,每天晚上都有着宴会,那位客人很是矜持,据说她只有在看报纸的时候才会来到大堂里面。

  因此,这是只有两个人的宴会。

  “我告诉你啊,弗拉基米尔这老小子当年啊,也是一个风骚的游子,喜欢对学校里的女巫抛媚眼,有一次他自作多情,以为别人喜欢他,然后他就对那个姑娘吹着轻佻的口哨,结果就是去校长办公室里被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哈哈!”

  奥申喝醉了,肆无忌惮地揭露老朋友的底。

  那时的校长是邓布利多吗?艾伦突然想到。

  “我是个怪胎,在学校里没有多少巫师喜欢和我玩。”奥申萎靡着说道,他不再佩戴护目镜,胸前的玻璃球里的金鱼,随着他的身体起伏而游晃:

  “可是弗拉基米尔也是一个怪胎,唉,这就叫做臭味相投,我和他啊,很合得来,简直就像亲兄弟一样,我真的很难想象,如果弗拉基米尔没有进入霍格沃茨,我会是个什么结局。”

  奥申喝了许多的海带酒,一时兴起,从卧室里拿来了自己的相册,他将相册摊开在桌子上,那些照片里的人儿纷纷动起来,对着靠近的艾伦打招呼。

  “瞧瞧,这张是我和他在打人柳旁边照的,我告诉你一个诀窍,只要按一下那上面的结疤,它就会变得服服贴贴,不再暴躁,打人柳是大名鼎鼎的邓布利多栽种的,那时候我和弗拉基米尔返校探望,那时候他还不肯承认自己已经长白头发哩!”

  奥申笑道,回忆着往昔岁月,让他感慨颇多。

  “打人柳是1971年栽种的,迄今已有快有五十年了!那么……那么教授在学校里的时候,是否见过伏地魔本人呢?”艾伦如是想到。

  艾伦开始翻阅相册,在他看来,一些有趣的人物会时不时地进入镜头。

  某一张是弗拉基米尔在霍格沃茨的城堡上照的,艾伦可以看见远方的一位德高望重的白胡子巫师,他知道,那就是邓布利多。

  相册里足足有几百张照片,艾伦在里面看到了年轻时的麦格校长,看到了肚子还没有那么硕大的霍拉斯教授,看到了一个长相酷似救世主的男孩在返校的奥申背后奔跑。

  终于,艾伦在一张久远到泛黄的相片里,在彼时还是高年级学生的弗拉基米尔身后,那里有一处幽暗的廊下,阳光不曾照射到的地方,一位有着黑发,稍显阴森的英俊男孩,身披斯莱特林巫师袍,从一隅经过,眼角偶然瞥向了镜头,就此成为了相片的一部分。

  时间永远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意气风发的弗拉基米尔,周围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巫师们疯打疯闹,身处黑暗的里德尔似乎只是一个在校学习的孩子。

  艾伦知道,里德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徒,他知道,这张照片上的巫师,恐怕没有几个活过巫师第一次|世界|大|战,死在伏地魔这张面具手中的孤魂野鬼,数不胜数。

  只是一个余光,艾伦就仿佛看见了里德尔眼中隐藏的欲望,与瑞博眼中的如出一辙,尽管瑞博表现地非常好,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

  艾伦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伏地魔不知以何种方式复活了!

  艾伦往后一倒,靠在了椅子上,感到一些疲倦。

  邓布利多是否料到了这些事呢?虽然伏地魔复活听起来十分地惊世骇俗,但是艾伦觉得邓布利多不可能不会考虑到这些。

  “如果真是他,救世主还能第二次杀死伏地魔吗?爱,还有用吗?”艾伦电光火石之间,想来想去,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艾伦继续翻阅着相册,来到了弗拉基米尔和奥申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艾伦朝后翻着,来到了最后,那里没有相片,只有一幅精美的插图。

  插图上绘画着一枚蛋,烈火灼烧着它,然后蛋上布满了裂痕,一条幼龙从中蹒跚而出,转而,它长大了,健壮的身躯在高山中飞行,朝着天空喷射出灿烂的火焰。

  “啊,你看到了,他就是我爷爷的爷爷收留的一条小龙。”奥申喝着空空的杯子。

  “他是什么种类的呢?”艾伦问道。

  “挪威脊背龙,他一辈子都没有长大过,梅林!他是他们种族中的侏儒,因为天生的疾病,他被他的父母所抛弃,被我好心的太爷爷所救,他最威武的时候,也只有半个无畏号那么大。我们叫他山脊。”奥申的眼睛里流出泪珠。

  “他喜欢海洋,他的兄弟们喜欢捕捉陆地上的动物,但是他更喜欢吃鱼,吃鲸鱼,他一辈子和人类厮混在一起,没有回归过他的族群,他至死也没有见过同族的异性。”奥申蒙着脑袋开始回忆:

  “他喜欢浮冰,喜欢漂移的大陆,喜欢鱼群漫游到了洋流里,他喜欢贴着海岸飞行,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一边在暗夜时分绕着北方的白令海峡飞,一边发出深沉的悲鸣,渔夫都以为那是雷霆,只有我知道那是悲歌。”

  奥申给自己倒了一杯海带酒,也给艾伦满上了一杯:

  “喝吧,孩子,相信我,那是无畏号的美味。”

  鲸鱼和鲨鱼群拉着无畏号穿行在海水里,波光皎洁,那是上面照下来的月辉。

  “龙是神秘的生物,至今巫师也没有弄明白它们,但是山脊不一样,他与我亲密地好似爷孙俩,我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只要盯着他的眼睛,我就什么都知道了。”奥申惆怅地说道:

  “我以前对你说过吧?龙可以活上好几个世纪,山脊本来可以送我离开人世的,正常来说,绝不应该如此,你知道,山脊不可能死地那么早!”

  艾伦陡然警觉起来:

  “你的意思是,有意外发生了?”

  “意外,或者说是不祥,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那是十几年前的八月,我记得大海面上大雨倾盆,空气燥热地不像话,我晚上翻来覆去,如何也不能入睡,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奥申越说,就越是清醒,他的眸子里逐渐充满了恐惧:

  “那时,一道足有上万英尺的雷电划破了天际,无畏号颠簸地厉害,在雨声雷声中,我听到了悠扬的龙吟,那是山脊,他去远洋里捕鱼,半月未归,我很担心他,听到了他的鸣叫,我很高兴,起身想去看一看他,哦,船里面一片漆黑,雷声不断。”

  奥申眼前似乎真的看到了那天晚上的山脊,他不自觉地抖动着身体:

  “我看到了,山脊被雷霆照耀着,大雨浸湿了他,我向他呼唤,可是只能得到一声声咆哮,雷霆再次劈闪下来,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哦,梅林!我看到山脊身上被雨水混杂着流下了浑红浑红的液体,一道伤疤从山脊的胸口直接劈到了腹部!”

  奥申继续说道: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无畏号也靠在了岸边,我登上了陆地,看着山脊盘踞在苔原上,用舌头舔着自己的伤口,那样长,那样深的伤口,触目惊心!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谁能造成那样的伤害!”

  山脊奄奄一息,那伤口差点即刻让它死掉,可是它终究还是活了下来,虽然从那以后,山脊一直颓废着,精神涣散,除了他死前的那一天晚上。

  “你知道吗?艾伦,我在山脊的伤口里找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刚拿出来的时候,它闪着白光,后来白光熄灭了,我才发现它是一截碎片。”

  奥申从卧室里拿来一个生锈的铁盒子,将之打开,偌大的一个盒子,里面只有一块不起眼的小碎片。

  艾伦在奥申同意后,谨慎地用桌布将碎片拿在手中,仔细观摩。

  碎片很光滑,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它还是如同一面刚生产出来的镜子一般,艾伦完全可以用它来照自己,透过碎片,自己的细节分毫毕现,一阵诡异的寒气从碎片里游出来,直接蹿入了艾伦的眼睛里。

  “啊!”艾伦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遍布了全身,整个人从椅子上跌倒,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四肢不受控制地颤抖。

  “艾伦!”奥申连忙低身查看。

  寒冷,无比的寒冷,在这种寒冷下,艾伦如坠冰窟,那枚寒气魔文被压制地死死的,就像儿子看见了老子一样,一点作用也没有了。

  寒冷顺着艾伦的眼球,从他的血管里走向了艾伦的全身,然后粘附在了艾伦的法力之中,每一份法力,都被寒冷快速侵袭着,速度极快。

  艾伦脑中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他即刻催动了火之魔文,这是艾伦在左塞尔的壁画里得到的,至今没有派上什么大用场。

  然而出乎艾伦意料的是,火之魔文被那寒气给激怒了,竟然脱离了艾伦的掌握,在艾伦体内爆发出极为强悍的热量,无实质的火焰疯狂灼烧着霸道的寒气。

  艾伦的记忆中,那些被掩盖的关于火之魔文的回忆,突然被激活了,火之魔文飞速地自我完善着,威力分秒俱增,吞噬着寒冷的领地。

  与此同时,那道寒冷为了与敌人分庭抗礼,进而如法炮制,亲自重构完善着寒气魔文,寒冷的气息再一次狂盛起来。

  冰火两重天,艾伦的身体,一半是火,一半是冰,将他折磨地欲仙欲死,他在极度的痛苦中渐渐地失去意识,最后昏死了过去。

  在一片黑暗里,艾伦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老者,自己身边又出现了那枚奇特的魔文。

  老者没有再跳舞了,这次他一本正经,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艾伦:

  “又出了什么问题,不是吗?”

  “那片碎片!”艾伦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像在梦端。

  “我知道了,但这不是你迟到的理由,不是吗?如果你不想应聘我们公司,你大可以不来!”老者批评道。

  艾伦这时发现,自己也穿着不合身的西装,面前出现了桌子,魔文飘到了桌子上,变成了一张入职考试卷。

  “完成他,否则你将满盘皆输,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老者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