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雪悠闲的飘一阵停一阵,鸿雁楼的一出戏文,那日听得人不少。
一段听下去,便有熟知魏国公府情况的夫人猜出一二来了。
经过一日的渲染,许多府邸的夫人爷儿都候着时辰跑去了鸿雁楼听书,于是乎,几乎是满京城的人都晓得邵氏在儿子新婚第一日就让小夫妻房里塞小星儿的事情。
什么邵氏见讨厌长子,什么邵氏巴望着长子夫妇生不出孩子,就等着小儿媳的孩子生出来过继给大房,将来好让小儿子的孩子继承爵位。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更有说是徐惟夫妇眼见得不到世子位,就撺掇母亲去破坏世子夫妇的感情,让她们家宅不宁!
魏国公府的管事多在外头走动,听得一二消息回去禀了各自的主子。
萧氏觉得自己委屈的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石妈妈觉得这多少丢了国公府的脸面,“世子爷倒是护着郡主,只是这般闹一出,只怕叫人瞧了笑话去。”
太夫人只是淡淡掀了掀嘴角,“以毒攻毒,这主意粗是粗了些,却是最好的办法。”
更何况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说的是魏国公府了,毕竟世家大门之内谁家没个几本念不下去的经呢,你说它讲的是魏国公府,他也可说是闻国公府,甚至定安侯府的旁支、陶阁老家的庶房。
有些委屈,受了也没地儿去哭诉。难不成还要自己去坐实不成。
魏国公这才晓得为何母亲会忽然给自己备丫头了,气的与妻子大吵了一架,“什么希望郡主轻松些,新婚第一日往儿子房里塞女人,你可真是想得出来!就怕他过上顺当日子是么?都是你自己生的儿子,偏心好歹也有个度!悦儿好容易才顺当娶了妻子进门,你就使劲闹吧!闹得他夫妻不和你们也便安心了!好啊,好得很,爷也有人伺候,你就好好轻松吧!”
于是,夜里就宿在了新来丫头的屋里。
邵氏气闷的不行,想找人晦气,可大儿媳是郡主,长子有护着,小儿媳有孕,她也舍不得,给丈夫塞女人的是婆婆,一个都不能得罪。然后一个夜里,嘴角生生撩起一圈的水泡。
听到消息,徐悦只是垂了垂眸,没什么反应。
灼华正在梳妆,便问他,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说,为什么不说,母亲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这会子怕是正憋着气,要寻你的事儿,她要敢做还会怕被别人晓得么!”徐悦接了秋水手里的梳子给她梳头,“便是要她晓得,她所作的一切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怕了,往后你我才能安稳。”
“你会挽发髻么?”灼华看着镜中的他,有些后悔鸿雁楼这一出了,“可这般也算是彻底得罪母亲了,你同她之间,怕是隔阂更深了,怨不怨我下手狠了?”
“她做那许多事的时候何曾想过会不会伤了我的心。”黑眸沉了沉,徐悦澹道:“她想护着她的幼子,我便护着咱们自己,我只想让你往后安稳些,旁的不重要。”转而看着镜中的妻子笑了笑,“不会,就是想给你梳梳头发。”
灼华心底温暖着,握着他的手宛然一笑,“也重要。往后时日还长,人心大抵都是柔软的,慢慢改善吧!”抽回了梳子交给秋水,推他去一旁坐着,“要去晨定了,你别碍手碍脚的。”
秋水手脚伶俐,一会儿就把发髻挽好了。
灼华挑了支简单的梅花纹玉簪,徐悦却给她簪了支长流苏的金簪,“这样好看。”
灼华挑眉,“我戴简单些的簪子就不好看了?”
“你什么样都好看。”徐大人眸光脉脉流转,笑意温润的伸手扶着妻子站起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若是祖母拉着说话免不得要饿肚子。”
“不用,现下还早也不饿。”灼华站起来,却忽觉下身一热,小腹用力的抽痛起来。
月信来了!
算日子,应该还有六七日啊,怎么提早了。
见她似乎痛苦的样子,徐悦担忧道:“怎么了?”
灼华不好意思的瞄他一眼,“我、你出去一下。”又唤了秋水拾窦干净衣裳去。
徐悦虽不曾同女子亲近同住,但一听之下也晓得是什么情况了,“我帮你。”
开什么玩笑,可不得羞死人了!
灼华忙摇头,“不要,你、你去让她们给我熬一碗红糖姜茶来。”
徐悦见她羞着便也不勉强了,出了内室吩咐了静姝去熬茶水。
秋水见她额际沁了汗,面色越见苍白,可见痛的厉害,“老先生给的药丸没吃么?”
一来月信她便四肢无力,昨夜又被折腾的厉害灼华这会子只觉这会子浑身都不得劲,“药丸提前五日吃,还未来得及。”
换了衣裳,秋水扶着她在软塌靠着,愤愤道:“调理了这两年好容易腹痛不那么严重了,那一回落水受凉后便又痛起来,都怪六公子,心肠忒狠了。”
“总是这样痛么?”徐悦过来搂着她,大掌伸进中衣柔缓的按着她的肚子,只觉掌心冰凉的,“怎这样凉。”
“待会喝了热茶便能好些了。”他的掌心滚烫,捂在冰凉的小腹上很舒服,似乎真能缓解一些痛楚,就是姿势显得轻浮了些,灼华一见屋子里几个丫头便有些不好意思。
红糖姜茶端了进来,徐悦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喝下。
肠胃内腹热乎了,痛楚稍有缓解,额际不再出冷汗了。
“我这般大抵还得五六日了,夜里怕也是睡不安稳的。”漱了口,灼华凑在他耳边软软的问:“夜里你要不要宿在庆和斋?”那是他的书房,“我安排个人过去伺候。”
徐悦拧了拧眉,余光睹见她嘴角的笑意,轻轻咳了咳,道了句:“也好。”
素手游走到了他的胸前,沈夫人浅眸一眯,用力一拧,“你想的美!”
比起腰间和手臂的结实,同女人一样,胸前的那小点肉可是软肉呢!
徐悦倒是没料到她竟会捏那处,痛的头皮发麻也是酥的心神荡漾,笑着在她耳边求饶,“谁都不要,就同你做那样的事情。喂饱夫人一个就很累了,如何再……”
秋水和长天在一旁听的面红耳赤,忙是退了好几步,深深垂首。
灼华真是不敢同这人比脸皮,捂住了他的嘴,脸皮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低喊着:“别胡说了!明明是你、不知羞!”
徐悦那双眼眸里满是春色柔软,舌尖轻轻扫了扫她的掌心,“是我控制不住,碰着你,就索要个不停。”
没法说话了!
灼华推开他站起来就往外走,她感觉自己快要冒烟了,“去、去请安了!”
徐悦大步跟上去牵她的手,被拍开,再牵,又拍开。
试图再牵的时候,小厮来报,说温胥找他。
外头下着大雪,受了冷风肚子有开始抽痛起来,灼华拢了拢披风,和声道:“你去吧,说不定找你有急事呢,我一个人去请安就行了。”
徐悦不大放心,可也怕是真有大事,扣着她的手捏了捏,“你自己小心。”
又依依不舍的叮嘱了好些话,徐悦才离开。
一路到了朝鸣堂,邵氏身边的卞妈妈迎了上来,一福身,带着几分笑意道:“夫人正在梳妆,屋子了正在洒扫,怕是要郡主在外头稍稍候一候了。”
夫人在梳妆,奴婢哪里敢进去洒扫,分明是寻了接口想让她在雪地里站着,好给她撒撒气了。
灼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卞妈妈,也不说话。
卞妈妈被那一双沉长的浅眸看的心底发虚,却又道:“二奶奶有了身孕,这会子胎还未坐稳少不得要养着不能来请安,夫人正寂寞着,正缺个人陪伴呢!郡主稍稍等一等,大夫人拾窦好了也好一同说说话了。”她又指了指廊下的一方碎泥,“早起搬花盆时丫头笨手笨脚的弄了些泥,现下也正擦洗。此处小石路径上雪也扫开了,倒比廊下干净些。”末了,又追了一句,“夫人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