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套的时候跑了个瘦马,半路遇上巡防营的人,一问之下是要去告应家,便悄悄把人给抓了送到了应泉玉那处。
应泉玉听是家里儿郎闹出的事儿,便让属下把人给办了,谁知又是那么巧,被镇抚司的人给撞了个正着。
那瘦马、哦不,那良民声声控诉,镇抚司的人雷厉风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那宅子给围了,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从井里找到两具尸体,又在底下的密室发现了被囚禁的“良家女子”,一状直接告到了皇帝面前。
私下豢养家妓便罢了,大周富庶之家大都如此。可囚禁良家女子以为妓子取乐,便是犯了刑法的,如今还闹出了人命,更是罪上加罪。
结果便是应公子被判了流放西南三百里,去享受毒瘴的乐趣了。
至于应泉玉,意图杀害“良民”以及包庇罪,皇帝倒也没有重罚,不过是连降三级,让他去太仆寺做了了个正四品少卿而已。
“从威风凛凛的从三品巡防营指挥同知,成了管马政的四品少卿,啧啧,儿子这么喜欢‘马’,老子自然也喜欢了!”周恒呷了口茶,嘿嘿一笑,“陛下这罚的真是打脸呢!”
姜敏敛眉沉声道,“还有一个应泉海。”
“急什么。”李郯反倒平静的很,挑了挑眉梢道:“一下子就打下去了,多没意思。我为柔儿心揪的那些日子,也得让他好好尝个够。让他晓得咱们要算计他,先让他好好惶惶然一阵子。吊着慢慢玩。”
姜敏一本正经地点头,“阿娩说的对。”
周恒和姜遥:“……”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灼华不必自己喂奶了,孩子还是与他们睡在一室,只是某人厚脸皮求欢的时候,便会暗示秋水长天去让乳母带着孩子去睡东厢。
几次以后,只要院子里的丫鬟看到乳母晚饭之后抱着孩子去到东厢,就晓得世子爷需要郡主“爱的抱抱”了。
灼华:“……”好尴尬。
徐某人则每每一脸餍足。
云南战事在御书房里秘密的商量着,徐悦和几位武将接连进宫,一去便是好几个时辰,想来最晚来年的春天总要开战了。
他晓得她心里不安,总是温言安抚着,尽力的哄着她高兴,可他如何晓得,如今,比之云南和姜家,她更怕他会出事。
这一仗涉及了云南、南晋、齐国、衡国甚至还有周边觊觎着准备捡现成好处的秦赵两国,怎么看都不会是一场轻而易举就能赢下来的战争。
她们才有了孩子,她还盼着与他长长久久。
为了能帮上一点忙,白日里徐悦去上衙,她便去鸿雁楼找远叔他们,那些老江湖常年周游于列国之间,对那些国家的风土都是有一些了解的,又让他们回忆着绘制一些边境的地貌,山川的走势,还有一些当地人的行为习惯等等,细枝末节问的甚多,老江湖们见她问的这样多大约也猜到了几分是要开战了,便去信在外游历的老友,让他们也帮着暗中观察几国的动静。
武林中人常年游走列国之间比武切磋,是以他们去刺探些什么也不会有人注意。他们虽处江湖,却也又侠肝义胆,自己国家要打仗,少不得要出几分力。
于是过年前就有许多回信,隐晦而细致的描述了各国边境的变化,以及一些山川河流的走势、特点,大到几个山头小到几条河流,河流的起源、尽头,都是十分详细的。
这般几乎可说是灭他人之国的战事,所有山川、腹地都有可能成为战场,若是能提早得到一些细致的详述,与军队而言便是最大的优势了。
灼华点灯熬油的做好梳理好,交到徐悦的手中。
徐悦才发觉,她更担忧的竟是自己。
过年间又有来信,秦地依旧安静未动,齐国和衡国正在秘密征调粮草,南晋已将拢在地势凹陷容易隐蔽的嘉川关的数十万军队悄悄转移到了经阳关以防齐、衡两国联手突袭。
腊八之际,南晋国主派出了口齿如利剑的丞相张已前往齐国和衡国游说,企图合三国之力一同攻打云南,破大周坚实壁垒。
大周自然也会防着这一招,一直有密使在齐、衡京都之内,一旦南晋的使臣觐见,立马抬出大周旗号也进了宫去,南晋的丞相口齿伶俐,大周的使臣亦能舌战群臣。
当然,这些大抵朝廷也是有派了暗探在严密监察的。
转眼快到元宵节,孩子也已经六个多月大了。
这样刚会爬的孩子睡眠少了,精力却是好极的,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屋子里也待不住,小胖手指着外头朝吵着要出去。
没办法,孩子的要求不能拒绝,便只能和乳母们抱着孩子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从这个院子又转到那个院子。
萧氏也会带着静姐儿一道,几个孩子好不热闹。静姐儿会跑会跳爱说也爱笑,两个小捣蛋看着姐姐在园子里奔跑的那么开心,便在她怀里笑到尖叫,小身子扑过来扑过去,若非练了几年的鞭子臂力不错,灼华纤瘦的身板几乎要搂不住他们了。
一天陪着玩耍下来,灼华都觉得几乎要累趴下了。
好在孩子也晓得分昼夜,夕阳西沉便会指着要回屋子了。
她本是懒怠的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便是想着看看书抄抄经书也就是了。和孩子亲近,孩子便是日日黏着她,玩耍的时候抱了哥哥,就得抱弟弟,一点都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另一个就是吃醋生气,这一点真的是跟他们的父亲一个样子!
给孩子洗了澡,屋子里烧着地龙,孩子们穿的单薄些,把他们放在床上,一扭一扭着小屁股在床上爬来爬去,抱着枕头“咦、哦”的相互聊天,实在可爱。
灼华累的很,便半挨着床沿看着他们玩。
他一回来,自是先给她按着穴位舒缓劳累。
尽管已经没有母乳了,但孩子爬到她怀里的时候还是会把小脸蛋凑到她的胸口蹭啊蹭,嫩嫩的小手在她胸脯上拍啊拍,这时候孩子的父亲就会眯着眼把娃娃拎走,托在臂弯里进行严肃的交流,严正告诉娃娃:这个地方是爹爹的!
灼华又无语又好笑。
然后晚上必然是要宣誓主权的,又亲又咬也是少不了的。
这家伙真是、太不要脸了!
元宵节不必上衙,徐悦一早把孩子送去了邵氏那里,然后着人套了马车带着她出去散心。
街上的人很少,因为晚上会有灯市,这会子大家都在家吃着元宵等着天黑了。
徐悦与她扣着十指,紧紧的交缠着,缓缓的走在街上,四周投来或惊讶或艳羡的目光,灼华有些不好意思,挣了挣,却只是被扣的更紧些。
倚楼听风几个退开十步的距离慢吞吞的跟着。
倚楼:“……”老男人果然逃不过我们姑娘的魅力!
听风:“……”你说得对!
倚楼:“……”能换句话么?
听风:“……”你话多,你来!
灼华这些年几乎不大出门,更别说逛集市了。看着街上琳琅满目倒也十分得趣,东看看细看看十分快活。还与他讲起小时候的事情,那对于她而言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却也是她长长的生命力唯一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母亲还在。
灼华问他,小时候有什么趣事,她以为会比较枯燥,也便是读书、练武罢了,因为徐悦看起来就是中规中矩的人,恩,当然,是人前很规矩。
哪晓得这个家伙也有调皮的时候,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靠着屋子搭火堆煮鱼汤、往井里扔蛇,说看看它能不能游上来。诸如此类,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