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凌凝眉望着面前的皇帝,思索良久,才淡然回禀道:“她是个好姑娘,厨艺医术,无不精通,待人处事也很好很周到。”
说完,肖凌嘴角便扬起了一抹笑,让一旁的皇帝尽收眼底。
“哦,看来你小子,对你媳妇也是上了心的。”
皇帝用士庶人家的称呼,就是为了拉近了同肖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须臾,像是忆及什么似的,“你说她精通医术,不知道师承何人啊?”
国朝礼仪严苛,对待女子从医管的甚为严格。皇帝也有所耳闻,如今听着肖凌之妻精通医术,心下便判定这应该是个有天赋的姑娘家,如若不然,也没这么大的勇气从医啊。
肖凌浅浅一笑,立马报出了师臣的名讳,不由让皇帝一惊,师臣?
“没错,当年师先生到镇子上来,见内人炮制药材手法独当,加之国朝上下,谁不敬仰师先生的威名,因此,她就拜师了。”
“那倒不错,如今师先生也回了京城,他们二人也算有缘,能够重叙师徒之情了。”
肖凌深以为然,“没错,当初臣并未恢复记忆,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回京城了。现下看来,一切都是缘分呢。”
“的确如此,这有些东西,还真是说不准。当初,你莫名其妙失踪,众人还都以为,你命悬一线。眼下能够回来,也的确是老天爷庇佑。”
皇帝话音刚落,立马就陷入了一片遐思当中,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想来,那姑娘也是个聪慧过人的。师臣历来挑剔,能够被他看中做徒弟,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肖凌还未答话,忽尔又听着皇帝道:“这姑娘同你也算是一起同甘共苦的人物,不妨,哪日带过来给朕瞧瞧。”
这可是莫大的抬举,但皇帝的举动却让肖凌心下暗悸,他俯身,意欲推托道:“陛下抬举,臣自然领命。只是,内人生长于乡野,只怕,太过粗苯污了陛下青眼。”
“咦,快别说这样的话。”皇帝略略摆手,“听你所言,这姑娘也是个不错的。生长于乡野又如何,朕从小就在宫廷中长大,也想领略一番这市井之人的率真性子。”
皇帝话说到这份上,肖凌自然不敢再拒绝下去,皇帝想了想,揣度了肖凌的隐忧,立马道:“不妨,带她一起来秋日宴,也让朕瞧上一眼。”
语罢,仔细想想,皇帝这话说的也倒是在情理之中。这秋日宴本就是宗室王臣带着内命妇一同来赴宴,倒也不算破例。
更何况,一片乌泱泱的人,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一个武将的妇人,自然不会有人过于指摘她的一言一行。
肖凌沉思着,默认了这话茬。间或有风掠过,吹起大殿外的帘楣,皇帝记起自己还有要事,缓缓道:“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先行离开了。”
肖凌见他如此模样,抓紧就拱手拜别道:“既然如此,臣就先行离开,不打扰陛下了。”
皇帝清浅的应了一声,旋即,两个人方才分开。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阮星竹方才醒来,一睁眼,就听到屋外传来了“哗啦”的倒水声,整个庭院里头又传来了一阵咳嗽,想来是洒扫的丫头在喘。
屋外的云飘荡在空中,映在将军府的五彩琉璃瓦上,无一不体现着这钟鸣鼎食之家的奢靡,阮星竹淡淡一勾嘴角,不知心里是在惦记着什么,她环顾四周,却依旧没瞧见肖凌,疑惑便涌上了心头。
阮星竹蹙眉问着面前洒扫的丫头:“怎么回事啊,肖凌到底去哪儿了?这一大早的,就没见到他人影,他有事去了吗?”
“回禀少夫人,少爷是上朝去了。”
“上朝?”
答话的奴婢还以为阮星竹不明白上朝是什么意思,感慨一声,这自家少爷怎么找了个这样的村妇,连上朝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眼光见识还不如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少爷也是情深意重之人,这样的村妇还能带着她回来。
“没错,咱们少爷没出事之前一直在朝中当着差呢,算是大将军的辅佐将领。不过,如今大将军去边关镇守了,不知道陛下对他有什么安排。”
那婢女拿着扫帚,一脸期冀的模样,阮星竹撇了撇嘴,这不知道的,恐怕还要以为这婢女才是肖凌的正牌夫人呢。
话音刚落,阮星竹依旧没反应,让洒扫的丫头心中愈发不满,这从乡野里来的少夫人,连自家丈夫的仕途都不关心半分,少爷也果真是运气不好。
阮星竹懒得多搭理她,可肖凌也出门了,自个儿不知往哪里去,抬脚打算去李雪茹那,这几日白白都乖乖的呆在她身边,李雪茹也颇为钟爱白白,几欲是捧在心尖上。
丹桂清香,李雪茹颇为喜欢这花树,自打她嫁入将军府,便命人在府里上下都种满了丹桂。眼下已经入秋,自是丹桂溢满了整个府邸。轻轻一嗅,都觉着有人把丹桂放在自己鼻根下似的。
阮星竹本想抬脚往李雪茹的园子里走去,院子门口的月门处本有几个小厮在那守着,一声“少夫人”还没喊出声,偏生这会阮星竹就跟长了三条腿似的,拼命的往前头走去。那小厮本想提示,心急如焚,轻咳了两声之后,阮星竹方才意识到什么似的。
她微微一愣,回首又走到小厮面前,不发一言,仿佛有些默契的心领神会。须臾,只见着那小厮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纸条出来,递给面前的阮星竹。
“唉……”
阮星竹惊呼失声,正想说句什么,还没说话,那小厮就已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她见着自己手上的纸条,心下生疑,往外讷讷走了两步,方才轻声打开,凝眉打量着纸上写着的字迹,顿时有些发愣。
师臣?他知晓自己来了京城?
难不成,他找自己什么事情吗?
阮星竹顿时心乱如麻,又想到之前炮制药材时,同师臣两个人的约定,抬脚便往外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