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俩走到德安药堂附近时,不知道前面是有什么热闹,人们蜂拥着往前挤,差点将刘氏撞个趔趄。
她立马回头去看是谁撞了自己,随时随地准备和人吵上一架。
结果回头,一片往前冲的人,根本分不清是谁撞了她,她一肚子火气没地儿发,只好又发给大儿媳:“哎呦你个没用的,你是没吃早饭啊你,连我这么个老太太也扶不住,差点让人把我这把老骨头都给撞散了!”
陈氏也不多话,眼看人聚集的越来越多,她赶紧扶着婆婆从乌泱泱的一片人里往外挤,两人被冲的七荤八素,好容易到了德安药堂前找了个空白位置站定,边歇气边收拾自己的衣服。
这下两人知道了,这么多人聚集,原来是城里某个员外的独女要抛绣球选上门女婿。
刘氏喘着气骂道:“看看,现在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想着嫁人相夫教子,尽想着找上门女婿!这,这简直就是不守妇道!”
陈氏正低头揉自己的脚,刚才不知道是被哪个混蛋给踩了下,听见婆婆的话,就又悄悄翻了个白眼。
人家家里有钱,爱嫁人爱招上门女婿关你什么事,和不守妇道有什么关系,你提着菜刀去和家里的叔伯打架时,也没见你说自己不守妇道,还不是你管不住小叔入赘,就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陈氏不敢接话,生怕接话了婆婆越说越来劲儿,被这扔绣球的员外家里听见了,到时候说不得得挨一顿打。
婆媳俩整理完自己,就要离开,忽见德安药堂里走出好几个书生,这几人脸色都不好看,边走边生气的说着什么,路过刘氏身边时,刘氏就听见几人咬牙切齿没头没尾的几句话。
“气煞人也,竟然半夜给偷偷跑了!”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我们救了他们,他们说不得早死在外面了!”
“我们救了他们,不敢奢望酬谢,他们走就走吧,最起码医药费给结了,现在弄得咱们还得平摊!真是倒霉!”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还是按原计划,去看望逸之兄吧。”
刘氏和陈氏都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因为两人一向都看重读书人,因此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准备等他们走过去再行赶路。
就听有一个书生忽然“咦”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熙攘的人群问:“今日此处怎的如此热闹,怎的如此多人?”
那为首的穿着最华贵的书生一拍折扇,来了一句:“哎呀,都忘了,今日那周员外的独女要抛绣球。”
他高兴起来,催促道:“走,咱们都去看看,去看看那周千金长的如何!听说她刚从外地回来,还没多少人见过呢!”
书生们都瞬间高兴起来,还有个人愤愤不平道:“对,去看看,万一她比那白寡妇还好看,咱们就赶紧去告知逸之兄,也能让他多个选择,免得他就吊死在白寡妇那棵歪脖树上。”
众人哈哈笑,往绣楼处走了。
站在门口的婆媳俩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她们将书生们口中的白寡妇和自家傻儿子傻小叔嘴里的仙子白寡妇联系到一起后,简直快气炸了。
原来那白寡妇不光吊着自己儿子小叔,竟然还勾搭了那什么叫逸之的!
婆媳俩往白家赶,因为刘氏走不快,两人是边走边骂白荼,过了几息,陈氏忽然反应过来,扯刘氏的胳膊:“娘哎,这是好事啊!”
刘氏骂:“我都快气死了,你还说是好事,我看你是早上粥喝多了,水进入脑袋里,昏了头了你!”
陈氏也不生气,道:“娘你别急,你想啊,这叫逸之的肯定也是个书生,而且说不得就和那白寡妇有什么瓜葛。咱们肯定是不同意她和老四的事儿的,她与老四根本就不相配,咱们到时候可以多说说这个叫逸之的好话,劝劝她让她选这个叫逸之的......”
刘氏:“......”
刘氏说不出话来。
大儿媳说的道理是没错,但她心里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自己那能尚公主的儿子,竟然是被别人挑剩下不要的那个!!
不过这回刘氏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闷气,毕竟儿子被挑剩下,和儿子入赘白家,那还是被挑剩下的好!
这头书生们往绣楼前凑,正好碰上那周千金拎了绣球出现在绣楼前,正大大方方的往楼下看,头转来转去,似是想要寻找心仪之人。
书生们一见之下,顿时大感失望。
说实话,这周千金倒不是长的不好看,实在是她不符合现下男子的审美,她长相英气,没有女子该有的柔美婉约。
简言之,比他们这些书生更像个男人。
书生们顿时没有兴趣看热闹,更没有耐心等着看周千金选了怎样的男人了。
爱选谁选谁,与他们没关系。
因此几人互相招呼着,很快离开了绣楼,前往宋家,年轻男子脚程快,竟是比早走一些的乔家婆媳,更快的到了白荼家附近。
宋家的门被敲响,忠伯去开门,很快好几个书生走了进来。
这些人一进来,就看到院子一角,有个穿白衣的女子,正将煎好的药倒入碗里,她略微弯着腰,背影纤瘦,婉约美好。
忠伯口中还在说:“劳烦诸位稍等片刻,我去叫一下我家少爷......”
宋暻刚才睡着了,现在同窗都上门了,忠伯自然得去叫他,并帮他整理衣服。
忠伯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几个书生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走了几步后又同时慢下脚步甚至不动了,忠伯奇怪,顺着他们看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白荼倒药的侧脸。
忠伯明了。
七娘长得那么好看,也难怪少爷的同窗们会看傻眼,但一直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女子看,岂不是登徒子的行为?太不像话!
忠伯重重咳了一声。
书生们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大部分人收回了目光,但也还有两个舍不得,一直在用余光偷看,白荼正好倒完药回过头来,对这群人简单行了个礼,然后看向忠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