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和既白的初见

  看时辰差不多了,刘子戎又磕了几个头:“爹,娘,你们的大仇我一日都不曾忘记,只可惜我没用,但孩儿相信,只要我不急不躁,小心谨慎,送你们的礼物总有一日也会准备好。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请保佑孩儿吧。”

  继续磕了几个头,刘子戎起身收拾衣服,大步回家去了。

  听说县丞大人今日一早要走,他去送他一程。

  欠人情债的滋味不太好受,白荼有意无意的多关注了刘子戎一些,也就得知今日刘子戎家中派了人过来处理后事。

  至于刘子戎家境如何,家人是如何这么快赶来,是怎么和县衙的人交接,朝廷对于刘子戎的死又是怎么解决,白荼不得而知。

  白荼站在街角的花树后,有缤纷的花瓣落下来,她目送着刘子戎的黑色棺椁,被人抬放在马车上,最后出了青石镇,渐行渐远。

  远的好像一个模糊的梦境。

  她甚至有些恍惚,刘子戎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因为小奕喜欢刘子戎,白荼也就没有在小奕的面前提过刘子戎的死讯,免得他难过,小孩子对外人的好感来的快也去的快,或许他一段时间不见刘子戎,就会忘了刘子戎,那时候就算他知道了刘子戎的死讯,也不会太过伤心。

  因为不知道,这几天小奕过的无忧无虑,连私塾都没去,天天除了腻着从县衙地牢回来的白荼,就是和丸子打闹着玩。

  看着这样的小奕,白荼难得有些唏嘘,她是个自私的母亲,刘子戎和小奕放在她面前,她当然还是会先顾着自己儿子的感受。

  但,终究还是她欠了刘子戎。

  晚上洗漱后,白荼脱了衣服上床,睡前,她明明因刘子戎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后,白荼却梦到了有段时间没想起的前夫既白......

  白荼自己都不太理解这个神展开,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刘子戎和既白的性格有些像吧,一样的口花花不着她待见,却一样对她好对她有恩......

  一朝梦回五年前,那是她和既白的初见,过往已模糊,梦境里却清晰无比。

  那一年,白荼十五岁。

  十五岁的白荼,出落的亭亭玉立,身姿绰约。

  那张脸单看颜色明明艳若桃李,可她整日冷着脸,给人的感觉只有冰冷,反倒让人不太在意她的长相。

  她柳眉细长,鼻梁高挺,又长又翘的睫毛若凝了冰霜,黑色的眼眸里平静若死水,连紧抿的唇都带着冷漠。

  拒人千里的清冷。

  那时候,好多人都知道白府中的白家大小姐白荼不受宠,她漂亮,但是“体弱”,还“懦弱胆小”,还不爱说话。

  白府中她的第二任继母,倒是不再找她麻烦,但也不理她。

  至于泰日天的白父,忙着随时随地发情,他根本就忘了长女的存在,有时候白荼都佩服白父,这可是真的天赋异禀,一般男人这样,早该暴毙了吧?

  因此,白家大小姐因为被父母忽视,而过的“窝窝囊囊”。

  她也没有一技之长,因为体弱力气小还懦弱,府里的好多兄弟姐妹都敢欺负她,而她从“不敢”反抗欺负她的兄弟姐妹,她也从“不敢”正面对决欺负她的人,总是早早就避开,实在避不开也不等对方开口羞辱就立马遁走,就连下人也多是阴奉阳违之辈......

  众人:可怜的白大小姐......

  那一日,是她在白府生活的最后一日,天清气朗,而她毫无所觉。

  病入膏肓的祖父忽然叫了白荼去:“七娘,过来。”

  十五岁的少女白荼恭敬上前。

  如果说这白府还有谁给了她一点温暖,毫无疑问,就是面前的祖父了。

  从小到大,祖父一向是关心她,护着她的,平日里祖孙两相处的时候也较多,可惜祖父的病越来越重,恐怕没几天了。

  祖父慈爱的看着她,语速又低又慢:“七娘,怎么走的这样急?看你满头大汗的。祖父这儿有小厨房刚送来的酸梅汤,你喝上一碗,先消消暑。”

  白荼依言喝了,的确是凉快许多,从头到脚,都觉得舒爽,她甚至还想再喝一碗。

  祖父看着白荼,笑着,艰难的和她聊天,从她小时候的趣事聊到她一天天长大。

  祖父:“七娘,祖父心里有数,怕是祖父以后也都不能照看你了,你也莫要太伤心,人都有这一天,祖父活了这许多年,不亏。”

  白荼不喜祖父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交代后事,但也只能静静的听。

  祖父继续道:“你今年十五岁了,正儿八经的人家早就开始物色人家,可怜也没个人帮你张拦。你那个父亲和母亲,我也不指望了,你二伯三伯又忙于政务,隔着房不好插手而且还有自己的一大家子,你祖父我也是个不中用的,这些年一直缠绵病榻也出不了什么力,老头子我拼了最后一口气,也得给你找个好归宿,以后日子过成什么样,就全靠你自己了,你以后可一定要幸福啊......”

  白父承爵,但他是个荒唐性子,只领了份闲差,白家里真正做主的,其实是她有出息的二伯三伯。

  白荼在陷入昏迷前最后一个感觉,就是有什么人抬着她往外走,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祖父哽咽的大喊:“世间最后一个宝贝,归你了!”

  等白荼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人扔进了十一岁那年就进去过的浮羽山,天顶蓝天,她全身无力躺在草地上。

  等她第二次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光溜溜的泡在浴桶里,旁边有两个怯生生的婢女正在帮她擦洗身体。

  等擦洗完后穿好衣服,软绵绵的白荼被搀扶着到了外间坐下,发现屏风旁不知何时正倚了个面容俊美的男子。

  这男子就是既白。

  既白长发及腰,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看人时眼光如水般多情,嫣红的薄唇微微上扬。

  他身量颀长,浑身打扮精致讲究,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头戴玉冠,腰戴玉佩,手持折扇,整个人如一只开屏求偶的骚包公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