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们她便有了与皇上相处的时机,若皇上对她有意,便可瓜熟蒂落地封为妃子,若不成也没什么干系。”韩太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但若是由你做主送暮绵绵去选秀,一切便都要算在你的头上,可朝中如今掌权的是易、费两家,若是他们扣你一顶惑主的帽子,到时候就算皇上有心也未必救得了你。”
究竟是经风历雨几十年的老人家,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但是,她的顾忌却不是韩云鼎的顾忌。韩云鼎弯起唇,说:“还是祖母思虑得周全,只是,皇上既然曾经开了口,孙儿也不能抗旨不遵啊。”
韩太夫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在小小的佛堂内走了几步,又说:“这样不行,你毕竟还是男儿身,这种事情你去跟暮姑娘说有些不太方便,就由祖母出面收她为孙女,隔几日再请太后娘娘给个懿旨召见暮绵绵。皇上虽然开了口,但毕竟还没有过明路,到时候你姑母启齿留下她,皇上碍于孝道这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最初的后果也与皇上的希冀相符,皇上应该也不会在意。”
不用费心猜想,韩云鼎便晓得这已是最好的布置,不只是为了韩家,也是不让她的孙女在大夏朝堂上越陷越深。可是韩云鼎曾经不是她的孙女,她跟暮绵绵之间的事不需求他人来插手。她弯起了唇角,说:“祖母,皇上毕竟是皇上,我们这样违犯他的意思还是不太好,即便外表上他不会与我们为难,却难保他心里会怎样想。皇上如今动不了易、费两家,要动如今的韩家还是很容易的。”
韩太夫人轻轻皱起眉头,像不看法似地盯着韩云鼎,好一会儿才终于启齿,说:“鼎儿,你……怎样变了?”
“祖母何出此言?”韩云鼎伪装没听明白。
“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你被封为庆安侯之后,你就在你父辈们的老路上越陷越深了?”韩太夫人眼里含着泪,说,“你难道也想步上他们的后尘么?”
“我不想。”韩云鼎非常一定地答复,说,“祖母,我不想步上任何人的后尘,可是,您觉得我们靠躲就躲得过来么?”
韩太夫人僵住,目光中一片哀戚。
“祖母,您就置信我吧,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韩家走到死路上去的。”韩云鼎说着,也不待韩太夫人再说什么,便转了话题,说,“对了,暮绵绵性格有些乖张难以控制,我直接跟她说收她为义妹只会让她疑心我们的用心,到时候还需求祖母在旁边敲敲边鼓才行。”
韩太夫人晓得再说什么韩云鼎也不会听了,只得叹了一口气,点了摇头,说:“罢了,今天早上我会着人请她过去的,到时候你再跟她说吧。”
“是。”
第二天早上,韩太夫人已然恢复了平常那种肉体矍铄的容貌,半歪在榻上跟前来请安的韩云鼎说笑着。不多时,暮绵绵也走了出去,还算规矩地向韩太夫人及韩云鼎行了礼。韩太夫人忙叫人扶了起来,又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怜惜地上下端详着她,说:“可怜见的,昨天那场火吓坏你了吧?”
“没有,老夫人费心了。”暮绵绵客气地说着,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侯府借住这些日子曾经给老夫和侯爷添了不少费事了,如今又引来贼人烧着侯府的房子……绵绵心里真实是过意不去。”
韩太夫人皱起眉头,说:“你要是说这些我可就不快乐了。”
张嬷嬷帮腔道:“可不是嘛!昨天老夫人听说绛云轩走了水,可吓得不轻,一连声地让人去看看姑娘,要不是火势救得快,只怕老夫人就要亲身去看姑娘了呢,后来还是我们几个好说歹说才把老夫人给拦下了。就这样老夫人还担忧得一早晨没睡着呢!我看呐,我们老夫人是把姑娘当作嫡亲的孙女来疼的,姑娘若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可真要伤了我们老夫人的心了。”
暮绵绵见张嬷嬷的话说得重,只好抬头认错,说:“是,绵绵错了。”
“不妨不妨,你们张嬷嬷就这张嘴!”韩太夫人说着瞪了张妈妈一眼,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我那亲孙女,她要还活着也该跟你普通大了。”说罢,满是皱纹的脸上落下了几滴泪来。
“祖母,您别伤心,可千万珍重身子才是。”韩云鼎忙上前安抚,暮绵绵见韩太夫人真伤了心,难免慌了手脚,只得耐着性子柔声抚慰。
韩太夫人又哭了一阵,众人劝说半天刚才好了些。又拉着暮绵绵问她房间里烧着的家具物什换了没有,丫鬟小厮听不听话,消暑的冰块够不够用……
絮絮叨叨地直说了半天,才终于放暮绵绵回去了。
她走出门当前,韩太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向韩云鼎点了摇头,说:“去吧。”
韩云鼎行了一个礼,然后带着青莲、小檀等人追了出去。
暮绵绵还没有走远,正沿着园子里的石板路慢条斯理地走着,一边走一边伸手揉着脸,一旁的梅若跟在旁边咕叽咕叽地说着什么。青莲快步赶上前去喊道:“暮姑娘请留步。”等暮绵绵回了头,她便福了一福,说,“侯爷有话想跟姑娘说。”
“侯爷有什么事?”暮绵绵偏头。
韩云鼎拱手一揖,说:“其实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可以容许?”
暮绵绵一双明丽的眸中闪过疑惑,旁边的梅若赶紧轻扯了她一下,她才反响过去地屈膝回礼,然在说:“侯爷何必如此多礼?有事尽管说就是了,能帮上的我自然责无旁贷。”
“只需姑娘情愿帮助便行,此事……说来话长。”韩云鼎便邀暮绵绵到左近的水榭上坐了,又说,“姑娘应该也听说过我有一个双生妹妹,原也是钦定的太子妃人选,祖母爱若掌上明珠,只惋惜三年前就离世了,祖母一下子送走两个黑发人,心里难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