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发髻是惊鸿髻吧?哀家还记得,老夫人年老时最喜欢这种发髻,韩府里也只要张嬷嬷会梳吧?”
暮绵绵点点头,说:“进宫前,张嬷嬷特别教我身边的丫鬟梳的。”
“改天带那丫鬟来康宁宫,哀家也想梳一个。”韩太后说道。
“是。”
易太后便冷笑了一声,说:“果真是韩家男子,梳妆打扮方面特别出众。”
韩太后却只是微微一笑,仿佛易太后说的真是什么恭维的话普通,一对纤细细长的手又捧起了那精致的茶碗。费荣萱也像没听懂似的,顺势说起了时下盛行的发髻,殿中一干人赶紧附和。
不久,易太后便道了乏要回慈宁宫去,费荣萱赶紧带着一干妃嫔告退。韩太后便出声说道:“敏婕妤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罢,说起来,哀家也有二十多年没有回韩家看过了,不晓得如今的韩家可还是原先的样子?”
韩家离皇城最近,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居然曾经有几十年没有回去过!暮绵绵忽然间觉得有些惶惑。她想起分开进宫前韩云鼎的交待,只得低头说道:“进宫之前,祖母让臣妾通知圣安皇太后,韩家一点没变,还跟以前一样。”
韩太后便称心地点了摇头。
还未加入去的费荣萱怔了一下,然后浅笑着说道:“那敏婕妤你就留在康宁宫里陪圣安皇太后说说话吧,当前不用到未央宫请安了,也替皇上和本宫在圣安皇太后面前尽一尽孝心。”
暮绵绵屈膝说道:“是,谢皇后娘娘恩典。”
费荣萱等又向韩太后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韩太后搁下了茶杯,锦瑟同石公公两人便带着殿里的宫女内侍们退了出去。此时,韩太后才将端详的目光放在了暮绵绵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刚才易太后说你不是真正的韩家女,你为何要答是?”
“臣妾猎户人家出身,本不是韩家女。”暮绵绵说道。
韩太后也不生气,不轻不重地冉冉说道:“你与鼎儿结拜的事情整个京城人人皆知,你以为易太后她当真是不晓得所以才问你的么?哀家通知你,易太后定然掌握了你的出身来历,甚至能够比你自己愈加清楚。若哀家明天真让你说出实情,她便可治鼎儿一个献艳妇惑主的罪名,而你呢?重了,说你狐媚,易太后将你当场治死也不为过,轻了,也不过等同于宫中那些蛮族进贡的胡姬而已,便是遭到皇上的宠幸也不能孕育龙嗣,连个妃嫔的名分也不能有。”
暮绵绵不觉间抬起眼睛直视着韩太后,易太后说的话好像当头棒喝普通,让她有些怔然。
“哀家不论你是为什么进宫,又或者说你与鼎儿之间有什么商定,哀家只是想提示你,既然曾经进宫,总不会是为了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吧?在这皇宫里,这样的事情可不少见!”韩太后淡淡地看着暮绵绵,说,“依哀家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人,你不会不晓得,只要依靠着韩家的名义,你才有能够保住自己以及父母家人!”
是的,她晓得。可是她以为自己的忍受曾经够多、够冤枉的了,却只到如今才晓得,她基本没有瞒过任何人。
韩太后微微一笑,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暮绵绵身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甚至还左右扳动了一下。暮绵绵却只能死死地握住双拳,垂下眼睑什么都不去看。韩太后冷笑了一声,说:“瞧瞧你这一脸的怨愤,一脸的不甘,很屈辱是么?我通知你,这宫里没有哪个女人不屈辱、不怨愤,可是只要忍到最初的人才是赢家!”说完,韩太后才终于松开了她。
暮绵绵寂然地低下了头,脑海中却显现起暮父暮母还有一脸天真的暮士钦,是他们对她太过于宠溺,十六年的宁静生活曾经让她遗忘理想有多严酷。可是,她不会任由他人欺负的,此时的屈辱她会记住的。
“你应该庆幸,由于你是出自于韩家,所以哀家不会看着你死,哀家会帮你。”韩太后坐回榻上,说,“你回去吧,若是你想得通当前就还来康宁宫吧。”
暮绵绵的脚步动了一下,她简直是刻不容缓地想分开这里,分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可她突然又顿住了,脚步硬生生地收了回来,跪下去说道:“绵绵谨记太后娘娘教导,今生绵绵已是韩家女,定然不会再有其他念头,还请太后娘娘提点。”
“错了。”韩太后说道,却非常慈祥地扶起了暮绵绵,说,“你既是韩家的女儿,鼎儿的义妹,就应该叫我姑母才是。”
暮绵绵冉冉地站了起来,望着韩太后的眼睛,说:“是,姑母。”
“皇上为了她而降了馨妃的位份?”韩云鼎听着从宫里传出来的音讯,轻轻地皱起眉,说,“头一天就出了这样的风头可不是什么坏事呀!”韩云鼎接近椅背当中,转头问道,“那昨天天早晨皇上临幸了敏婕妤?”
南宫月摇了摇头,说:“我们安插在宫里的人说,皇上昨天晚上去了宋美人的鸣鸾殿。”
韩云鼎的唇角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说:“反正她总是要去觐见两宫太后吧?圣安皇太后又怎样会看着她给韩家脸上抹黑?有她老人家在,再加上皇上也肯爱惜她,我们就不要老是盯着皇上后宫里的事了,如今,随我去一趟国子监吧。”
第二天孟胤运下了早朝回到御书房,韩云鼎曾经在里面等候了。
见礼当时,韩云鼎将军器监最近的停顿汇报给孟胤运,又说:“整个军器监如今都忙得如火如荼的,衙门里一切不必要的人手都被抽调到工坊里帮助,一切工匠们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暮监丞等更是连一刻也不敢休憩,从采买到制造工序,再到成品检验每一个环节都细心看着。虽然辛劳一些,但依据计算,一个月工夫总算是来得及。”
孟胤运听完也动了落井下石,敲了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