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南川领着几名亲卫跑出去,却只看见几间空荡荡的牢房,他气得一跺脚,回头说道:“先别声张,出去左近找找,人应该还没有走远。”说完,便领着亲卫们冲了出去。
南宫月又在横梁上等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地落下地,抱着韩云斐往外走去。了要走出天牢的大门时,突然从旁边横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挡住了他们的来路。南宫月却仿佛并不不测似的,只是不慌不忙地拉着韩云斐的两只手臂将她换到背上,刚要拔剑时却听见旁边的人说道:“是我!”
接着,韩南川从门后现出身形。
“韩将军。”南宫月唤道。
韩南川呵呵地笑了一声,说道:“我就晓得你一定会来救她的,以你的身手要救走她并不难,可是你想过带走她的结果没有?”
南宫月没有理他,只是单手拔出了剑。
“别这样!”韩南川晓得自己跟南宫月的身手没法比,赶紧讨饶,拿出令牌说道,“皇上曾经下旨饶她不死,改罚为没入宫中充为宫婢,韩家族人的放逐也改为流放,不需求再服苦役了。”
南宫月看了一眼怀中的韩云斐,神色复杂。他懂得眼下的情势是怎么回事,也晓得最好的处置方式,但是……他莫明其妙的就是不想放手。
韩南川看他一动不动,只得再度劝道:“我晓得这个下场未必比死了好多少,但总算她的命是保住了,其他的当前再渐渐改动也不迟。有我,有敏贵妃、韩太后在,再加她这个自身就绝顶聪明,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韩云斐醒来时在一个全然生疏的地方,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甜香,身边的衣服、盖着的被子都是又暖又软的,独一不好的地方是光线太强,亮得她睁不开眼睛。韩家人也真是的,逃命还这么高调。
好一会儿,她才顺应了强光,勉强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身下是一张朴素的杨木床,床上挂着白色底绣花的幔子,离床上远处有一张红漆方案,案上搁着镜台、妆奁等物,看着像一个小户人家的闺房。
她任由自己沉溺了一会儿,然后才渐渐地坐了起来。
就说光线怎样这么强呢,房间的门窗居然都是大开着,里头就是一座小院,远远的还能听见说话的声响。她发出目光往身边看了看,床边的矮凳上摆着一套衣服,抖开一看,是一身有些眼生的女装,草绿色镶白边的短曲裾,湖绿色的长襦裙,还有一双绣着荷叶的鞋子。她有些愚钝地认识到自己身上也被换上了一身洁净的中衣。
怎样就不特地帮她洗个澡?又忽然想起预备这一切的能够是南宫月,韩云斐不由得有些讪讪然地穿上那一身衣服,披散着头发走了出去。
一走到门口,韩云斐便看见一堵高高的红墙,她忽然间晓得这是哪里了。
这是宫里。这身眼生的女装清楚是宫里的宫女们常穿的伺候,这房间也不是什么小户人家的闺房,而是宫女们住的地方!
本来抓紧随意的心突然揪紧,整个人登时清醒过来。
这是一间很小的院子,像韩云斐所在这样的房间连生长长一排,小院两头有个拱门通向里头。拱门边有几个宫女正围在一处说话,有人留意到门边的韩云斐,便朝这边指了指,一瞬间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神色各异地看向韩云斐,有鄙夷,有猎奇,还有敬畏。
其中一个向着她走了过去,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怪异,走至她跟前时甚至下意识地行礼,行到一半又匆匆地收住,张口嚅嗫了几声却没说出话来。
韩云斐弯起了唇角,好意地替她突围道:“敢问这位妹妹芳名?”宫里头的宫女大多都是十五六岁上下,韩云斐刚满二十不久,在这宫里却曾经算是挺老的了。
“我叫默雪。”那宫女答道。
“真是好名字。”韩云斐赞了两声,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样会在这里的?”
“这里是同心殿的下房,三日前……”默雪似乎终于想起她是从天牢里放出来的,赶紧清了清嗓子,语气强硬了几分,说道,“皇上下旨饶你不死,改判为贬入宫中充为宫婢,当前你就住这屋子了。”
同心殿?这么说,是暮绵绵压服了孟胤运?而她曾经在这里睡了三日了?韩云斐脑子里转着,脸上却照旧带着和蔼的愁容,说道:“谢谢默雪姐姐告知了。”
默雪点了摇头,说道:“娘娘吩咐过,等你醒了就带你过来见娘娘,你赶忙梳洗一下吧。”
韩云斐问清打热水的地方和洗濑器具当前,给自己身上彻底地洗了一遍,然后才换上洁净温馨的衣服,将一头青丝拢在脑后,又从帐子上扯下一条黄色的流苏往头上扎了几道,对着镜子一看,勉强也还像个男子的容貌,便跟着默雪往同心殿正殿走去。
一路上许多宫女、内侍闻声而来,像观赏什么奇特的怪物一样,韩云斐只当没看见。
默雪只将韩云斐带到正殿门口,从外头走出一个穿着、气度不俗的男子来将她带了出来。
这还是韩云斐头一次进同心殿,外面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间显露出的精致华贵都让她咋舌,孟胤运果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只不过这翻心思却是注定白费了,暮绵绵完全看不出跟她乡下的小房子有什么不同吧?那宫女不断带她走到内殿的寝房中,暮绵绵就坐在一张小圆桌旁边,神情若有所思。
宫女将韩云斐带进去后向暮绵绵禀了一声,然后便退了出去。
暮绵绵转头看着这一身女装装扮的韩云斐,回想起前世那个狡诈世侩的女奸商,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个味道。韩云斐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任她端详,谁也没有先计划。
韩云斐如今只是宫里一介宫女,恐怕还是最低等的,眼前的暮绵绵却曾经贵为皇贵妃,按礼,她应该向暮绵绵下跪行礼,但她却只是直直地站在暮绵绵面前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