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见面

  这时,马车停了上去,玄霆从里面掀起了帘子,说:“侯爷,到了。”韩云鼎点点头,扶着他的手下了车。上一次同韩太夫人进宫走的是皇宫东南边的角门,这一次是随同皇上出行,因而是在皇城的正门——仪门外等候,可以看见宫墙内来来往往的内待、宫女们正为皇上的仪驾而繁忙,透明的灯火将皇城上的天空都映得发亮。

  韩云鼎望着那天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肩上突然一重,回头一看,却是暮绵绵从前面的赶上来,为她披了一件披风。她明天穿着一件月白色镶红边的短曲裾,下边是一条水白色的长裙,用料倒是比她往常穿着的考究多了,论款式却也不出挑,而那一头乌泱泱的黑头发则梳成了端庄的百合髻,左右两边各插着三支鱼尾款式的红漆木簪,除此之外便只要耳上两粒鲜红的玛瑙耳塞。

  这一身装扮很契合侍女的身份,却又恰当地显现出她细长的身体,若不启齿说话倒也有几分端庄娴雅的气质。

  韩云鼎有些疑惑,一转眼看到暮绵绵那别扭的表情便晓得是有人刻意提点的后果。韩云鼎倒是乐得让她伺候,只是身体上的机密让她习气防止跟人接触,本人接过披风上的带子系了起来。

  顺着宫墙边上曾经停了几辆马车,广场上有人人山人海地聚在一处小声地说话,喁喁的声响衬得面前的皇宫愈加安静而肃暮。

  韩云鼎将银制的鱼符交给玄霆,吩咐他拿去和宫门上的守卫核对。这时,旁边两个年老的男人也一同走了过去,其中一个穿红袍的正是楚羽常。先前的殿试中,他被孟胤运钦点为状元。

  韩云鼎笑着迎上去,说道:“楚兄,又见面了。”

  楚羽常诧异地看着韩云鼎,说道:“您是庆安侯?”

  “先前春社偶遇的时分还不是。”韩云鼎苦笑了一下,“封后大典那天被吓了一跳,楚兄殿试时亦有同感吧。”

  许久不见,两人的身份都曾经不同,楚羽常心下戚然地笑了一下,行礼道:“是啊!又见面了。见过侯爷了。”

  韩云鼎还了一礼。

  这时,楚羽常旁边的紫袍女子也行礼道:“江陵谷见过庆安侯。”

  韩云鼎一回头,对上一双含了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老男人,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官服,却没有代表品级的补子。韩云鼎想了起来,说道:“江陵谷,你就是那个夺了文、武双榜眼的江陵谷?”

  “正是。”江陵谷点了摇头,说,“让侯爷见笑了。”

  “你在京城可是出了一个大大的风头,如今京城里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议论你的事。”韩云鼎说道。

  江陵谷笑了一下,说道:“在下狂妄了。”

  江陵谷为人开朗,言辞间颇为幽默。殿试才过了不久,他却曾经看法了同行的一切文武官员。韩云鼎又经过他看法了其他几位随驾的文武官员。

  春猎秋狩是夏朝王室的传统活动,带有留念开国先祖的意义,并不算是玩乐,所以孟胤运虽然还在为先帝守孝也是可以去的。但孟胤运此次出行仍显得非常低调,只带了禁卫军、随行仪辇、几个随身侍侯的宫女内侍,后宫嫔妃们则一个也没有带出来,除此之外便只钦点了三王爷孟云焕、亲勋羽卫旅帅易循、下府果毅都尉费临朴、禁卫军统领李仲新、新科状元楚羽常、探花刘衍之、武状元韩沧城、文武双科榜眼江陵谷、大理正徐庭杰,还有一个新进的从六品侍御史,再加上韩云鼎共十余人随行。

  这其中,费存正的儿子费临朴、易维啸的儿子易循,还有康平公主的儿子韩沧城,再加上韩云鼎本人都已经是孟胤运的侍读。其中韩沧城并没有走封荫的路子,而是本人考取了武状元。他长得一副膀大腰圆的样子,见礼之后便熟络地在韩云鼎肩上砸了一拳,说:“想不到当年的小豆丁也长得这么高了!”韩云鼎差点没被他砸趴下。

  都是年轻人,一见下面很快就熟识起来。还来不及多说几句,宫外面便传出音讯说御辇就要到宫门了,一行人赶紧按品阶站在宫门前恭候。韩云鼎身后的暮士钦又紧张又兴奋地拽着暮绵绵的袖子,小声地说:“阿姐,我们就要看到皇上了。”

  暮绵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凭他什么皇上,死了还不是白骨一堆,爷见得多了。”话虽这样说着,目光却忍不住猎奇地朝宫门里观望。

  他人没有听清,韩云鼎却猜了个大约,唇角不由得一弯,愈加确定她就是前世的暮绵绵无疑了。

  玄霆赶紧瞪了他们两人一眼,说:“这里是你们说话的中央吗?”看着其他人的侍卫、随从不屑的目光,玄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愈加疑惑,韩云鼎为什么放着青莲、碧荷这些牢靠的人不必,却带着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野粗人来伴驾。

  不多时,便看见明黄色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朝宫门来了,随驾的人齐齐跪下,高呼:“臣等恭迎皇上圣驾。”

  御辇停在了宫门外,孟胤运隔着帘子问了几句,便下令动身了。御驾慢慢地前行,随行的官员大多都是乘轿辇而来,此时却都由侍从牵来了马,就连看起温文尔雅的楚羽常身边也是一匹温驯的枣红色良驹,只要韩云鼎一人没有动,四周便有人带了疑惑地看着她。正在这时,一名年老的内侍走了过去向韩云鼎行了礼,说:“侯爷,黄公公吩咐我为您预备了马车,请随我来。”

  江陵谷几个脸上更是不解了,韩云鼎只得为难地笑了一下,向那些疑惑的目光解释说:“我前些日子病着,如今还算不得康复,皇上准我乘车随驾。”

  韩沧城坐在马上哈哈大笑,说:“侯爷您也别装了,当年上了半年的马术课您也没有学会,到如今也是基本不会骑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