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绵绵前世今生阅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已习气自己面对一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得了她的益处之后还记得来救她,她心境有些复杂地看了孟胤运一眼,只屈了屈膝便退到了一边。
易太后看着孟胤运的侧脸,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里只要暮绵绵一个人,从头到尾看都没有看杨素馨一眼,她不由得有些气闷,却不得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高傲地向暮绵绵说道:“既然如此,哀家就暂且饶你这一次,但你要记得,回宫当前多学学宫里的规矩,若再有下一次,哀家可不会再这么随便就算了。”
“臣妾谨记太后教导。”暮绵绵屈膝说道,“那臣妾就不打搅太后和皇上说话了,臣妾告退!”
“去吧。”易太后别开了目光说道。
暮绵绵辨别向易太后、孟胤运转了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儿子还有些事情要处置,母后您也早些休憩吧,过些日子战事波动再来向您请安。”孟胤运急着要去大理寺,便同易太后道了别。易太后只当他是要去见暮绵绵,暗自叹了一口气,别开脸点了摇头。
这表情在孟胤运看来却又有另一番深意,原本要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上去,说:“对了母后,最近三弟有没有进宫来给您请安?”
“来过,明天早上还来过的。”易太后摇头说道。
“他可曾跟您说过些什么?”孟胤运又问。
易太后摇了摇头,说:“还有什么?就是说想去领兵去南疆打仗,那么风险的地方,哀家怎样能担心让他去?朝中又不是没有能领兵打仗的人了。若他真想为国效能,你就给他个官职,以免他成天想往外跑。”
为国效能?恐怕他是想着到领兵到南疆建了功,又握了兵权,再回来时好让他孟胤运自动退位让贤吧?孟胤运笑道,说:“朕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没让他去。”又劝易太后别太担忧朝中的事情,好生将养身体之类,然后神色阴沉地走出了慈宁宫。
御辇经过御花园时,旁边的黄帆突然提示道:“皇上,敏婕妤在后面。”
孟胤运一看,果真看见暮绵绵就在前边不远处观望,看到御辇便退到了路边。孟胤运赶紧吩咐御辇停在原处等候,自己下了轿走向暮绵绵,说:“我还以为你曾经走远了,怎样还在这里?”
“天太晚了,我看不清楚回去的路。”暮绵绵说着,但事实上她是成心等在这里的,她不担心暮士钦。
孟胤运这才发现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他笑了一下,说:“等一下我叫几个人送你回去,战弩的事……谢谢你。”
“不必。”暮绵绵摇了摇头,说,“那我弟弟他们……”
孟胤运唇角一僵,随即恢复过来,说,“你担心,我等会儿就要去大理寺一趟,到时候我会亲身把云鼎和你弟弟暮士钦一同接出来的。”
“谢谢。”暮绵绵屈膝行礼。
虽然孟胤运也想趁此机会多和暮绵绵相处,但脑袋里毕竟还记着韩云鼎的事,便说:“你为朕犯罪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后宫,我担忧有些人会忌讳你的存在,而朕这几日会很忙,能够顾及不到你,所以朕不会取消你的禁足令,朕会重新安排一批侍卫去维护你,你再冤枉几天,等朕处理南疆的战事。”
暮绵绵很想说他不必这样子,她有才能维护自己,但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好一会儿才点了摇头。
孟胤运还想说什么,最初却只是指了几名内侍护送暮绵绵回宫,自己重新坐上御辇向御书房走去。
大理寺是专门调查一些重要案件的地方,例如朝中重臣或皇亲国戚贪污受贿、通敌叛国之类的,一样的犯人还没有资历进大理寺。所以,韩家也不过正房一脉和族中比拟重要的几位长老才被关在大理寺,其他人都另有地方关押。
不过,再怎样么高档的牢房也是牢房,一股新鲜的滋味洋溢在牢房里,墙壁几盏油没有人管理,还不如那狭小的窗洞里透进的月光亮。韩云鼎得以和韩太夫人关在同一间牢房里,此时,韩太夫人曾经躺下睡着了,韩云鼎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摇着一把蒲扇。前世的韩云鼎小时候喜欢躺在院子里的柳树下睡午觉,韩老爷子就拿着这样一把扇子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而她成为韩云鼎当前,在牢房里的这段时间居然是她最悠闲的时分。
这是整个房房最外面的一间,而隔壁是韩明实一家三口,再过来一间是韩哲武一家四口,其他的就是那些韩云鼎分也分不清楚的族人、长老等。这时,隔壁牢房里突然传出嘤嘤的哭声,钱氏低声地哄了半天也不见歇。
韩明实轻声问道:“怎样了?”
“不晓得,也不说话就只是哭!”钱氏说完静了一会儿,又说,“哎呀,她的额头好烫,该不会是得了风寒了吧?”
韩太夫人睁开了眼睛,从铺上爬了起来,说:“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吵什么吵?”韩哲武忽然咆哮起来,说,“事出有因被关到这牢房里也就算了,连觉也不让人睡了么?”
韩太夫人皱了皱眉,说:“这里是牢房,不是你家里,好歹将就着一点!”
“将就?老子凭什么将就?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方,你以为我还会怕你这个老妇?当年你生的好儿子,生生地把韩家的爵位弄没了,他既然死了就应该是我来当这个家,是你非要把韩家交给一个八岁的黄毛小儿手上,弄得韩家越来越破败,如今更好了,你的两人孙子窝里斗,把我们全族人都弄到牢里来将就!”韩哲武抓着牢房的铁栏杆怒骂着,说,“老子通知你,韩家会变成如今这样全都是你害的!”
韩云鼎握着韩太夫人的手,不轻不重地说:“祖母,让他骂吧,有他懊悔的时分!”
“懊悔?”韩哲武啐了一口,说道,“老子最懊悔的是现在没能一把捏死你个小杂毛,让活到明天来祸患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