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误有所不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可是,赵家的仙人,跟村庄里的年轻人有什么干系?”苏误问道。
小酒家老旧残破,桌椅咯吱,烛具上留有一层厚蜡,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老伯望着门外,心有所感,道:“赵家的几位少爷,都在外面修仙,我们惹不起他们……”
“在村庄不远处,赵家发现了一个旧祠堂。据说,里面有很多仙草,赵家人想把这些东西都开采出来,交给自家少爷,就抓走了村子里的男丁用作苦工。”
“至于村子里的姑娘们,赵府需要女婢,也一并抓走了……”
老人很感慨,苏误心头一动,想必老人家的儿子媳妇,也被挤押在赵府。
“没人管这些事吗?”苏误问道。
残风扫过门外,几颗黄沙卷扬,没有年轻人的小村庄,显得暮气沉沉,非常萧条。
“没有……”
“这种小村庄,不会有人管的。”老人叹道。
苏误皱眉,细细想来,这个武仙星依然很蛮荒,地域庞大亦有局限性。像是统治阶层,根本不会将目光放置边缘地。
此外,苏误甚至觉得,这个东荒仍旧留有奴隶制的阴影。
那是在封建前夕,一种不完善,且极其不人道的制度。一切的富贵,都是统治层,穷人只能受苦。
“村里人不敢反抗吗?”苏误隐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伤感。
“以前反抗过……”老人眼睑微动,无奈道:“我们的反抗声越大,赵府抓人越狠,村子里的男丁都被抓进祠堂了。”
“太霸蛮了。”苏误皱眉,捏着手里的土瓷杯子,险些将其捏碎。
老人沉默不语,陷入在某段回忆里,脸上的皱纹开始波动。
苏误看见,老人的眼窝似变得更深了,眸光浑浊,痴愚地望着门外,可见某一座的山头,枯黄败绿,满眼萧瑟。
这时,从后厨跑出来了一个小不点儿,扎着两根小花辫,摇头晃脑地样子,很可爱。
她穿着一身小花袄,衣袖上也有很多补丁,唇红齿白,就如瓷娃娃一样,乖巧可爱。
小丫头抱着老伯的腿,怯怯生生道:“爷爷……”
“你不在院子里呆着,跑出来作甚?”老人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眼神宠溺而又慈祥。
“爷爷,我饿了。”小丫头的小脸红扑扑的,像一颗饱满的蜜桃,仿佛能捏出水来。她的小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旋即,俏脸更红了。
“待会儿就吃饭,你先回后堂。”
小丫头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眷恋地看了一眼苏误桌上的鱼肉,见他风卷残云的吃饭模样,暗暗舔了舔自己的口水。
被祖孙二人看着,苏误觉得难为情,兴许是他碍着爷俩吃饭了。
苏误忽而想到一件要事。问道:“老人家,你常住在这里,可曾见过一个奇装异服的姑娘从头顶上飞过?”
如果苏误记得不错,徐柔柔被帝江煽飞,必会途径这个小村落。
老人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
“四五年前,倒是见过一个仙人。飞到山的那头去了。”
“四五年前?”苏误摇了摇头,那必然不可能是柔柔。
广而无边的东方荒地,柔柔究竟去了哪里......
苏误皱眉,似有心事的样子,眼神黯淡。
手指间,竹筷不动了,桌上还剩了些残羹,索性,就不吃了。
老人目光深邃,饱经风霜,一眼能看出苏误的心境变化,道:“小哥怎么了?”
“我没事......”苏误摇了摇头。
“老伯,结账吧,我碍着你收拾了。”苏误起身,向口袋里摸索,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尴尬。
他拿出一叠钞票,土豪金……
苏误表情变得很呆然,他痴痴地递出手,嘴角微微一抽。
“老人家,外汇可以吗……”
“歪会?”老人家听不懂苏误的词语。
他没有过多追究,脸上挂着笑容。
“小哥可是有难处?”老伯年逾七十,深知人情冷暖,一言道出了苏误的窘境。
“老伯,其实人民币挺保值的,而且是外星资源……”
“说不定您哪天想去三亚旅游,能用得上……”苏误面红耳赤,惭愧羞耻,他是有带钱,却忘了这里是武仙,不是地球……
“人命币又是什么?”老人大为不解。
从来没听过的词语,老人家觉得苏误很奇怪。
一旁,小丫头眨着大眼睛,水光盈盈,看着苏误道:“啊,坏人又来吃白食了。”
“爸爸妈妈被你们抓走了,家里的米粮也被你们抢走了,你们就只会欺负我们,我和爷爷都没有饭吃……”小姑娘声音哽咽。
也许是想起了赵府里关押着的父母……
她的眼睛,注视着木桌上的空盘子,看着钵碗,潸然泪下。
小丫头的眼泪,触动了苏误的神经。
他隐约明白了。这一对祖孙,常常受到人欺负。
丫头眼泪汪汪,小脸通红,抱着爷爷的腿,委屈道:“爷爷七十六岁了,大早上要走三里地去打鱼,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喝鱼汤……”
“家里只有爷爷,今年收成又不好,你把我们的米粮全吃了,还不给钱……”
小姑娘的桃花眼被泪湿了,一眨眼,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粉嫩的脸颊上,落有三道泪痕,她不停地抹着泪花,然而,眼泪却是越抹越多。
小丫头哭声很涩苦,让人酸楚、怜爱。
可见,祖孙俩平日没少受人欺负,家中无男丁,日子过得很辛苦。
“小妹妹,你别哭……”苏误本就尴尬,而今,听见小丫头的眼泪,更是面红耳赤。
小酒馆一如既往的破旧,门窗漏风,桌椅油渍,屋上的草茅更是飘飘扬扬。
经过小丫头的哭诉,苏误心中感触,也已明白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生活是多么地不容易。
老人家安慰着小丫头,道:“人都有落魄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小哥你心肠不坏,是真的忘了带钱。”
老人手指如枯骨,瘦而细长,他用自己打上补丁的袖口,帮小丫头抹去脸颊上的泪。
老人家很慈祥,待人有礼,与人和善。
“糖糖别哭,想吃肉肉了,爷爷再去给你抓鱼。”
“不,爷爷……”听到爷爷慈祥的声音,小丫头哭得更厉害了,尤其委屈地说道:“我不是想吃鱼肉,你的身子不好,可是坏人天天来欺负我们......”
“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天也越来越冷,爷爷每天要走三里地去抓鱼,到了冬天,大河结冰,我们又该怎么办啊……”糖糖泪雨蒙蒙,让人心疼。
这一对祖孙,相依为命,过着清苦的生活,想来很不容易。
苏误心中百多的滋味,愈发觉得自己打白条的行为是多么的不要脸。
他的心,被老伯与小糖糖牵动着,愈听他们的话,愈发鼻酸,一种奇妙的感动,在心里滋生。
“小糖糖别哭,哥哥不是坏人。”
苏误蹲下身子,直视着小丫头的眼睛,道:“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我不会吃白食的,我可以刷盘子,帮你们干活,直到冬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