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子常送我好吃的米糠渍菜呐,她的确有在做这个。」
她喃喃自语着:「没错、没错。」
……强烈得被木原小姐误会成尸臭的臭味,八成是米糠味噌暴露在空气中,脂肪发生变化所产生,一定不会错。根据对成分分析极有兴趣的雪江调查的结果:糠床成分中,脂肪占了近两成,而其中主要是亚油酸。简而言之,容易因氧化而产生复杂变化。所以,从糠床取出的渍菜,应该马上食用,放太久的话……一定是这个味道。话说回来,做事一丝不苟的阿姨怎么会……不,不可能是那缸糠床的味道。因为当初交到我手上时,缸子里离腐败状态还差得远呢。
「阿姨房里的状况呢?」
木原小姐擤了擤鼻涕后,心情稍稍平复下来,我问她道。
「就如同当时跟警察所说,以时子而言,或许房间是凌乱了点。但若是在整理之前倒下,看起来也没有太大可疑之处。」
「有其他人来过的迹象吗?」
「你好像警察噢,久美。」
木原小姐微微笑了,随即换上严肃表情: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虽然现场放有两个杯子,先用其中一个,之后再用另一个,这也很有可能吧?这是警察的想法。他们断定刑事案件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没鉴定。不过,照时子的性格,她会把用过的东西放着不管,继续拿新餐具出来吗?」
的确,就我所知,阿姨在这方面近乎神经质,用过的碗盘,她会立刻清洗。但阿姨年纪也大了,像这样改变生活方式任谁都有可能。
「而且……」
木原小姐压低嗓音,有好一阵子显露出犹豫的神色。不久,仿佛下了极大决心似地开口说:
「而且,关于你父母的死因……」
咦?我顿时不知所措。为何突然提到他们?两人都已去世多年了。
「我爸妈……他们是因为交通意外去世的……」
「你看过事发现场吗?」
「……没有。」
我当时去参加大学研习会的旅行。确认遗体等事项,都由阿姨们代为处理。当时接到通知回家的我,担起丧家职责就已很不容易。
我的心脏激烈悸动起来。
「爸妈不是死于交通意外吗?我见过从医院运回来的遗体……」
不,爸妈全身缠满绷带,我只看到绷带下露出的眼睛而已。眼睛肿得相当厉害,还以为是意外带来的后遗症……眼睛……
「当做意外处理是最安全的做法呐。虽然对外宣称是交通意外,事实上,发生意外前,他们已经死于心脏麻痹了。」
「咦?」
这事从没人对我说过。
「在驾驶途中?」
「嗯。」
「但是为什么……」
我头晕目眩。
「有必要瞒着我吗?为什么?」
「因为,两个人同时心脏麻痹,实在太不合理了嘛。据说警察认为,他们有相同的饮食和生活方式,若出于非常偶然的巧合,也不无可能,即使百思不解,也就这样结案了。」
「就算在不合理,如果是事实,为何非隐瞒我这个亲生女女儿不可?」
意识到自己快要不自觉提高声量,我克制着自己问道。
「因为,如果你知道了,就会开始着手调查吧?」
「咦?」
「其实呐……」
木原小姐又喝了一口水,接下来似乎才是正题。
「我想起时子生前说过的话:如果我死了,请转告我侄女,她父母并非死于交通意外,而是在驾驶途中去世的。我问:为什么不趁现在说?她说:现在还不行,她一定会去调查。我再问:就让她去调查又何妨?结果她回答:其中有很多复杂的事情。由于每个家庭都有一、两件不愿被外人知道的秘密,我便无意再深入追究,大概她不想让侄女知道这件事吧!不过这已经是好久以前的对话了,梦见时子之前,我都快忘了。连续三天晚上,时子都在梦里不断催我:不原小姐,快点、快点!即使我问:什么事呀?她也只是焦急地重复着:快呀、快呀。第三天晚上,我终于恍然大悟,对时子说:我懂了,是要我跟久美说那件事吗?她放心似地对我笑笑,然后消失不见。醒来以后,我想起她的死因也是心脏麻痹,忍不住一阵战栗。」
我也同样吃惊。
「……您是说,阿姨希望我调查她的死因?」
「我想是吧。」
前菜上桌了,装饰得缤纷高雅的菊苣和烟熏鲑鱼盛在盘中送上来。服务生离开前,我跟木原小姐有默契地中断对话。接着,我拿起刀叉,问道:
「加世子阿姨——丧礼上您也见过她,她知道些什么吗?」
问完后,我把盘中食物送入口中。
「不清楚。时子很少提起她姐姐,不过,我想她不至于全不知情。」
「我也这么觉得。」
得跟加世子阿姨连络才行。倘若她一直装傻到现在,那真的太过分了。
菜肴一道道端上,木原小姐一边动手享用,像是回想起什么似地说:
「你去过故乡岛吗?」
「没有,说的也是……『故乡』是指哪儿,也非调查不可呐。」
语毕,我想起自己没跟木原小姐提过「祖先传下的糠床」。这才是整件事的核心不是吗……但我若说了,她会采信多少呢?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下定决心开口:
「老实说,原本摆在阿姨家的糠床,现在放在我这。」
说完才发现,以空间而言,糠床一直在相同位置,不曾移动过。木原小姐微微笑,等我继续脱下去。我继承了阿姨的公寓,连所有物也一起接收。所以多了个糠床,外人听来也不觉有异吧。
「这腌床有些问题,里面还会跑出像蛋一样的怪东西……虽然还无法确定,不过其他东西也出现了……」
我边观察木原小姐的反应,战战兢兢地说到此。她突然神情恍惚:
「糠床啊……会是某种化学作用产生了剧毒瓦斯吗……」
木原小姐喃喃说道,接着又说:
「这么一说,时子家,不,该说你家楼上,有个邻居在发酵化学研究所工作。对了,好像跟久美你是同公司的研究所喔。我忘得差不多了,但时子有次的确请教过这位邻居怎么照顾糠床……记得某天我去找时子,正好那人也来了,我们一起喝茶聊天,对话内容我就记不得了……」
刚搬家过来时,我曾去楼上跟住户打过招呼。该说是换了个地方见面吧,如果是同公司的人,我该有印象才对。
「您知道姓名或房号吗?」
「不清楚呐……不过这是五年前的事,说不定那男人也搬走了。」
「对方是男的吗?听您说阿姨请教那位邻居糠床的事,对方还上楼来喝茶,我以为对方一定是女人呐。」
「这个嘛……」
木原小姐有些困惑地笑了:
「说他是女人也无所谓,说不定这样说反而还比较适合他呢……」
「咦?您的意思是……」
「嗯。外表嘛,是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像很男孩子气的女性,但又跟特意做女性装扮的那些人有所不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