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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青山寺疫病

  时隔一日,千奈独自一人来到了青山寺,这里距离市区很近,不过却人迹罕至。

  “是……御木千奈小姐吗……”一个躲在不远处石灯台后的小僧突然冒了出来,神色紧张兮兮的,脸上还透着些许惊恐之色,见到穿着度魂师服装的千奈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千奈见这小僧身着青灰色禅衣,面黄肌瘦,一双倒三角眼沉在黑眼圈之中,明显是受妖气困扰之人,于是点了点头:“我是千奈,请问是你们寺院联系到我的吗?”

  小僧摇摇头,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这个……我不知道,前一日有位施主来这里烧香祈祷,走时留下了一张字条,说今天黄昏之际,有位叫做御木千奈的女度魂师会来这里,为我们解除妖怪的困扰。”

  “我知道了,带我去寺庙里看看吧。”千奈一边跟着小僧走向山上,一边问道:“那个人的长相你还记得吗?”

  “您是说前日来寺庙的施主吗?他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那件衣服的领子很高,而且还带着大鸭舌帽,所以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不过那位施主身材高大,既然知道我们这间小寺庙被妖怪侵扰,说不定也是个度魂师一类的人物吧。”

  说着,小僧带着千奈来到了位于半山腰的青山寺,这寺庙略显有些破败,荒凉气扑面而来,寺庙内见不到一个人,诵经礼佛的声音也全然听不到。

  “这里发生了什么?”千奈见此处荒败至极,阴气大有盖过阳气之势,简直像是一间废弃的寺庙,只好向身边的小僧问道。

  小僧指了指后院,那里是和尚们的住处:“前些日子,一位师兄患上了感冒,吃药不见好转,寻医也诊不明白。一连两日,师兄卧床不起,高烧不退,甚至出现幻觉。住持提议将师兄隔离在其他的房间,如果实在医不好,就只能操办他的后事了……”

  “将师兄隔离之后,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染上和他相同的症状,这病就像是瘟疫一样传播开来,所有医生都不敢上门来诊断。这些天以来,寺庙里就只剩下我还有住持以及其他三位师兄没有染上这怪病了。”

  “如果是病的话,为什么要让度魂师来处理这事?”千奈好奇道。

  “前几日,佛祖向住持降下圣谕,说青山寺内有妖怪作乱。隔日,那穿着黑衣的施主便留下了千奈小姐要来的字条,现在看来,想必是佛祖的使者吧。”小僧勉强地硬挤出笑容,他被这些天接二连三生病的师兄弟们以及寺内的诸事累得不轻,饭也没吃好,觉也睡不香,只希望着千奈的到来能为寺庙解除这次危机。

  “哪里有什么佛祖的使者……”千奈小声嘀咕道,又看了看寺庙里燃着的香,“带我去后院看看,我想知道他们生病的原因。”

  “这……”

  就在小和尚犹豫之际,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出现在了寺庙门口。

  “不行,那疾病但凡看上一眼都会被传染,邪门的很,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老住持的出现,让千奈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妖怪作乱,又为什么会特意不让传染病传到住持小僧和另外三个和尚身上呢?

  老住持的身后跟着三个和尚,他们穿着和小僧一样的青灰色禅衣,脸上写满了恐惧。

  “师父,如果不让我见他们的话,又怎么能判断是什么妖怪在祸乱青山寺呢?”千奈走到住持身前,目光虽然在他的身上,但余光和注意力却始终放在另外三个和尚身上。

  “你想知道病情,我可以描述给你听,但是,这病不能再传染给任何一个人了。”住持看了一眼千奈身后的小僧,说道:“修我,你的样子太差了,赶快去睡一觉吧,这里暂时不用你帮忙了。”

  “是,师父。”法号修我的小僧盯着千奈又打量了一眼,满怀希冀地走进了寺庙,希望一觉醒来的时候,千奈就能揪出祸害寺庙的妖怪将其铲除。

  “真悟,修善,渡海,去照看那些生病的师兄弟们吧。”住持瞟了瞟寺庙里偷偷观望的三人,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并亲自接待千奈进了寺庙,“千奈小姐,我本身不想麻烦阴阳庭的诸位,若不是佛祖有启示,又凑巧有人请你来除魔,我这才答应了我的那些徒弟们。”

  “师父您相信这青山寺内有妖怪作祟吗?”千奈抬头观察着这里的装修,法器的摆放以及经书的位置,如果真的有妖怪敢作乱寺庙这种地方,那么一定是实力强劲的家伙,否则在这聚阳之地,又受佛光庇佑,法器经文等一应俱全,普通的妖怪早就灰飞烟灭了!

  住持停顿了很久,叹着气跪坐下来:“实际上,我是不相信这里会有妖怪的。毕竟是人间距离佛祖最近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妖怪胆敢侵乱此地的秩序?不可能的,我想就算是大天狗那种妖怪,都会忌惮这寺庙之地的。”

  这佛门净地会有妖怪,连千奈也觉得实在可笑,连摆放在此地的法器都无法驱除寺庙内的阴气,怕是那妖气早就连同那些经书法器一齐污染了。

  “师父,我听修我小僧说,青山寺里还有五个人没有感染那种奇怪的病,是吗?”

  “啊,这倒是,不过老朽修佛一生,大概是佛祖保佑了我吧。”住持双手合十,面对着佛像默默弯下了腰,“千奈小姐啊,你一定是想知道另外四个人的事吧?”

  “当然。”

  住持停顿了几秒,娓娓道:“我们这青山寺只是个普通的寺庙,‘和尚’在如今也不过是和那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一样的普通职业,真正礼佛的人很少,但也有一心向佛之人。我的那四个弟子,修我、真悟、修善还有渡海就是这样的人。”

  “真悟是我的第一个弟子,因为年少时曾经以诈骗讨生活,所以到了这个岁数也难免会心里自责。大约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寺里遇到了他,那时的他刚刚被释放出来,他也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十分愧疚,于是拜我为师,想要用下半生来参悟佛道,以此偿还他年轻时的孽债。我答应了他,并赐他法号‘真悟’,意喻修炼真我,磨悟佛谛。”

  千奈将住持对真悟的描述对应到了刚才印象中年长的和尚身上,他看起来要比其他人大上许多,大约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成熟老练。

  “真悟平时对寺里的大家都很关照,毕竟他也是这寺里除我以外年纪最大的人了,大家都十分尊敬他,即便他有着不光彩的过去。”住持继续说道:“修善嘛,他曾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顽劣不堪,年幼时就常常欺负其他孩子。再长大一些,他开始四处找人打架,彻底成了不良少年。不过家里的产业破产,让整个家族四分五裂,父亲甚至为了用器官卖钱还债,亲手杀了他的母亲。看破一切的他将父亲送上了法庭,然后就出家到了青山寺,他说自己会舍弃身为富家少爷时贪欲和暴戾,一心向佛,所以我赐给他法号‘修善’。”

  住持口中的修善,应该是那三个和尚里体态较胖的一个,现在的他满脸和善,完全无法和那个打架的不良少年对上号。

  “修善的脾气虽然一开始很不好,但是他也在努力克制着,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改掉了从前的坏脾气,心中只有佛祖的他,是不会再展现出俗世的情感了。”

  “修善和渡海两人年纪相仿,关系也很好,就像是亲兄弟一样。渡海和真悟还有修善不同,他之前是个普通的白领,但是因为在职场中不如意,几场生意全都失败了,到最后还丢掉了工作。就在他准备自杀的时候,被我撞见,我感化了他并将他带回了青山寺,赐给他法号‘渡海’,意思是渡过人生的苦海。”

  “渡海平时为人内向,在青山寺里人缘很好,修善刚刚来的时候,他的脾气也只有渡海能够忍受,时间一长这两个人便成了好朋友。渡海这个人普普通通,就算是出家当了和尚也是最普通的那个,他的情绪从不会表露出来,有时就连我也很难猜透他的心思,恐怕只有佛祖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吧。”

  这个叫渡海的和尚的确和住持所说一样普普通通,长相平平无奇,就连性格也属于不引人瞩目的那种,就像是随时都会忘记他的存在一样。

  “修我那孩子,是我前年在奈良的时候碰到的,他是个孤儿,在街上向路人乞讨着,刚巧遇到了我。我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了京都,一直留在青山寺里,想等他长大之后再让他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不过他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也自发的要留下来,想要一辈子诵经礼佛。”

  听完了住持对其余四人的介绍,千奈的心里稍微有了些底,听起来,这未被疫病侵染的无人,都是一心向佛之人,真正受到佛光的庇护,所以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妖气侵蚀。

  “师父,既然你不让我去里面见病人的话,可以告诉我第一个发病的人是谁吗?”

  “第一个……好像是户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