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户崎是姓氏吗?”
住持点头道:“是的,在青山寺中只有五个人有法号。因为其他人都是以职业和尚的身份工作于此,所以并没有给他们各自的法号,如果让心灵不洁的人接近佛祖的话,那不就是罪过了吗?”
千奈似乎明白了住持的用意,继续询问道:“那师父可以告诉我,那个叫户崎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病,过程如何,现在又怎么样了吗?”
住持一听到这么多问题,神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缓缓道:“大概在三月五日那天,我在例行巡夜的时候,在后院发现了一间还亮着灯的卧房。因为职业和尚们周末都是要回家的,所以后院一般除了我和其他四个弟子以外不会有其他人。可是当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却看到了神情恍惚的户崎,他翻箱倒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嗯,我想可能是药之类的吧。他一边找,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但是发觉我的到来之后他就停了下来。他的脸色很差,嘴唇发白,眼圈很重,整个人像是吸过毒一样。我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突然一把推开了我,冲出门外跑向竹林。我感觉有些奇怪,于是叫醒了真悟跟我一起去找户崎。”
“在我们进入竹林后,发现他已经趴在了一块石像上昏迷了过去。真悟把他背回房间,替他量了体温,他的体温出奇的高,几乎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忍受的范围。为了治好户崎的病,我找来了一位医生,但是医生却说他的身体很正常,完全看不出生病的迹象。”
“我们都很奇怪,于是只好到处寻医,可每个医生给出的答复都是一样。清醒过来的户崎让我们不要联系他的家人,还说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之后就神志不清,整天高烧不退,无论吃什么都会呕出腥臭的黄水。几天之后,户崎的病状传染给了很多人,不仅是给他送饭的人,就连偶尔路过看了他所在的房间一眼也会染上那奇怪的病!”
千奈听了住持的描述,对这奇怪的疾病稍微有了些了解,不过仅凭如此还不能让她找出作祟青山寺的妖怪。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绪,过了许久才问道:“师父,那些发病的和尚,都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当然有了,他们的病状一模一样,都是高烧不退,呕吐不停,甚至会看到幻觉。”
“不对,我说的是在他们发病之前。”
住持愣了住,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每个人在发病之前都会发疯似的跑进那个小竹林,然后趴倒在那尊石像上。”
“可以带我去看看那个石像吗?”千奈终于听到了有用的信息,既然他们每个人在发病之前都去过那个小竹林,也都接触过竹林中的那尊石像,那么那里一定有问题。
住持似乎不太情愿,摇头道:“千奈施主,你可不能去那地方啊,每个人从那里出来都染上了疫病,你本来和我们青山寺无关,要是你也……”
“师父,我是度魂师,祓除灾厄是我的职责,您如果一直推三阻四的话,恐怕我一辈子都找不出那妖怪了。”千奈绕开了住持,径直走向后院。
住持见状立刻惊慌地跟了上去,快速地遮住了千奈的眼:“千奈施主,千奈施主!千万不能靠近那些房子啊,连看一眼都不行啊!”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神通广大的妖怪,连寺庙里的佛光都镇不住它!”
千奈的右眼闪过一道金光,桔梗印的琉璃耳坠突然闪烁起光芒!
“那……那……那是什么?!”住持不知看到了什么,吓得连退几步。
只见一股冲天的黑色妖气从连成排的房屋中涌出,宛如涛浪般扑向面前的千奈!
“妖魔退散!”
童子切震荡出纯净的灵力,顿时将风暴般的妖气震散,似乎是尝到了苦果,妖气不敢再肆意妄为,冲天的黑气有所收敛,慢慢缩回了房屋之中。
“千奈施主,刚才的是什么?”住持跟佛祖打了一辈子交道,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具象化的妖气,那气势就像是吃人的猛兽一般,如果没有千奈的话,自己可能就要命丧于此了!
“天之御中会激发妖怪攻击的本能,所以它才会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刚才的是那怪物寄宿在此积聚形成的妖气,不过怨念这么强大的妖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千奈收起了太刀,那妖怪吃了亏,应该不敢继续现身。
“这么说,青山寺里真的有妖怪吗……”
“没错,而且它已经获得了相当强大的力量。”
“力量?”
“妖怪的力量由怨气而生,怨念越大,力量越强,到了一定地步,就连佛光也镇不住它了。青山寺的妖怪已经不再惧怕佛光,可见怨念之深。”
“什么……竟然连佛祖都没办法制住它了吗……”住持后怕地看着那些连成排的卧房,原来自己每天都在这种地方徘徊,看来要赶快让给病人送饭的四个弟子也尽量少接触那里了。
“不过没关系的,我以御木家的名义起誓,一定会将作乱青山寺的妖怪除掉。”
见识到了千奈的实力,住持也不再阻拦她,任由她进入房屋对面的竹林。
这竹林并不大,不过也不算小,清净倒是清净。
“嗯?这里怎么有座神社?”千奈在竹林的石子路旁发现了一座小巧的神社,不过里面似乎已经没有了神明,甚至连一丝灵气都感觉不到。
跟在身后的住持解释道:“这青山寺是一百年前建起来的,一百年前,这里只是片荒山而已,施工队在这里发现了这座神社,不过已经废弃了很久。不过当时的负责人还是同意保留下这座神社,并挪进竹林,当做神明尚在时一样供奉。”
“原来如此,不过这片竹林会积聚很多阴气,恐怕再过不久,这阴气就会生出妖孽占据神社,我看还是把它搬到其他地方去吧。”
“是这样吗?那我等下就让真悟他们把神社挪到其他地方去。”
千奈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在竹林的尽头,发现了那尊住持口中的石像。
那是一座狛犬石像,一般会成对摆放在门庭前,为什么会有一只落单的放在这里呢?
“师父,这尊石像一直都在这里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自从我来到这寺里,它就在这地方了,没有人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清楚它的岁月,不过既然在青山寺里,那就和这里有缘,既然有缘的话,我们也就没再动过它。”
千奈检查着这狛犬石像,比一般摆在门口的石像还要略大一些,上面长满了青苔,表面光滑无比,石像根似乎深入泥土,所以无法挪动。
“师父,这里的土好像刚刚翻新过似的。”千奈低下头,发现这石像旁的泥土和周围的土色格格不入,显然是不久前才翻过的。
“这个嘛……”
“师父!师父!”就在这时,竹林外传来了小和尚修我的声音。
“怎么了?”住持急忙跑出竹林,看到了急的一头大汗的修我小僧,“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怎么还在外面待着?”
“师父……真悟师兄……他……”
“真悟怎么了?”住持隐约感到一丝不祥,千奈也从小僧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异样。
“真悟师兄死了!”
“什么?!”住持听到这噩耗,身体猛地一沉,手上的佛珠也掉在了地上,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好在千奈用符咒贴在他的背后,平衡了他体内涣散的气息,这才不至于晕倒在这里。
“师父,您没事吧?”千奈搀着住持在一旁坐下。
“真悟他……怎么会……”
“修我,带我去看真悟的尸体。”千奈立刻拉起修我示意他带路。
“等等。”住持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悲伤不已的他现在只剩下了半条命,“我也去。”
千奈没有阻拦,而是让住持跟了过来。
修我带着两人穿过了后山,来到了另一边的河流处。
只见真悟和尚直挺挺地趴倒在河岸边,衣襟一片血红,脖子上空荡荡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恐怕是顺着水流漂到了其他地方。
“怎么会这样?”千奈有些疑惑,真悟的死实在太突然,而且和染病慢性死亡的其他人不同,他的死法干净利落,简直有些不像是一个妖怪所为。
“真悟啊——”住持一见到惨死的真悟,立刻跪倒在地,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受惊过度,如果不是千奈的符咒一直调节着他的气息,他现在早就西去了。
“师父……”修善和渡海站在一旁,看来是和修我一起发现了死去的真悟和尚。
“你们两个,真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住持一时失了情绪,一把揪住了修善和渡海的领子,眼中满是悲伤,“他、他到底为什么会死啊……”
修善和渡海快速地摇着头,修善说道:“师父,之前我们看寺里的水缸快要空了,而且也到了晚饭的时间,所以真悟师兄就说要去后山打水,我和渡海就留在寺里做饭。过了不久,修我来厨房找我们,说是饿了想吃东西。”
“当时我们准备好了食材,可是没有水下锅。眼看着师兄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我们心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一起来后山看看,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