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莹启程的时候，都已经腊月了，很多地方都下了雪。
所以一路上，他们都是慢走的。这天很巧，她们来到了她们出发第二天停留的村子里。
房里，艾雅莹在泡脚，小冬在哄孩子睡觉。
强婶走了进来，“八小姐，可记得去年我们刚出城门第一天，就到的那个村。”
出远门第一天，就遇上有些恐怖的事，自然是有记忆的。
强婶这一脸的凝重，让艾雅莹知道哪村出事了，“哪村是出了什么事吗？”
点头，强婶说，“老奴刚才和这家女主人聊的时候，她说起哪个村。”
“还说，我们幸好晚些来了，在村里停留。要早些，那村我们是不敢停留的。”
艾雅莹心想，这说得有些恐怕，难不成哪村还能杀人了？
“在我们走后第三天，村里就开始陆续有人死了。一年内，这村就死了打大半的人。”
“剩下的人害怕，都纷纷出逃了。这会，成了空村。”
“幸好我们赶路慢了些，要不这大晚上在哪村里停歇，可真的是够吓人的。”
“听说哪里，晚上时常有人在哭。觉得死得怨，这怨气不愿散去。”
一年内死那么多人，绝对有问题的。艾雅莹问，“知道是什么原因？”
强婶倒是觉得这人死得好，“官府来了人查，都是中毒死的。有人害怕，就和官差说了。”
“原来他们村为了一个寡妇的钱财，所以把人一家四口给杀了。”
一直听着的小冬，惊得把怀里的惠儿抱紧。这孩子也不放过，太心狠了。
艾雅莹闭眼深呼吸，平复心里的怒气，问，“大人和孩子多大？”
那些人死得好啊，都是报应啊！
强婶可惜道，“很年轻。女人才二十出头，最小的孩子刚出生三个月。”
心紧疼一下，艾雅莹问，“知道她们家有多少财产？”
强婶说，“就十几两银子。还是她男人死了，别人赔的。”
艾雅莹摇头，气愤得很，“四条人命，就值这么一点银子！”
叹气，强婶说，“穷到尽时，就是一文钱，也能做出这些残忍事来。我们没有为钱烦恼过，所以才觉得这不该。”
“古时，闹饥荒的时候。这人饿极了，可是易子而食。这会我们活得好，就觉得很残忍，不能接受。”
“可他们都只是为了活，那个人愿意自己死啊！死的，自然是别人好了。”
这最后一句话，艾雅莹感觉不像是说那寡妇的。而且强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难过的样子。
小冬把惠儿放在床上，她知道强婶这说的是自己，“娘，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您还是忘不了。”
强婶摇头，“忘不了啊！怎么能忘了！”
看着有些失神端木盆出去的强婶，艾雅莹无声看向知情的小冬。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都是老一辈知道而已。
小冬说，“我娘当初是被村里，献祭给河神的河新娘。”
“村里人把她绑在小船上，在船凿了小洞。行到河中的时候，船就会沉下去。”
“或许河神也是可怜我娘的，在小船就要沉下去的时候，遇到乘船的大老爷和我祖父。”
“他们把我娘救了起来，后来，我娘就和我爹成亲了。”
“本来不是我娘做河新娘的，是他祖父母不想自己的小闺女去，才推了我娘出去的。”
“我娘的父母是不同意的。可她小姑是要去做姨娘的，这以后能寄钱回来，而我娘是要白养十几年嫁人的。”
“他们动摇了，说是为了弟弟们以后着想，就叫我娘应了。还说已经决定了，不答应，就把人绑上去。”
被自己父母抛弃，强婶肯定很难受的。艾雅莹就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这么的看不起女人。
都不想想，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没女人，他们早就绝种了。
她真的是不明这些重男轻女的人，“儿子是自己生的，闺女就不是了！”
小冬说，“闺女白养十几年，就是别人家的，儿子一辈子在自家。”
强婶回来了，艾雅莹她们也不说了，上床睡觉了。
艾雅莹他们回到艾府，刚好晚饭时候。
看着碟子上冒尖的菜，艾雅莹赶紧阻止大夫人夹菜，“伯娘，够了，够了。这么多菜，我可吃不完。”
大夫人心疼艾雅莹瘦了，“这不多。你看看你自己，都瘦了多少。这要再不多吃些，你都该成仙了，不用吃了。”
“小莹，你实话告诉伯娘。你在哪里，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要不，怎的就瘦了那么多。”
艾雅莹摇头，“伯娘，我怎么可能吃苦。伯父和我父亲，可是给我存了不少钱在钱庄里，够我用一辈子的。”
“在哪里，我吃得好穿得暖。可能是每天干活多了，这才瘦些的。”
大夫人很是不赞成，这一点大家闺秀也没有，“干活？你还上山采摘草药。”
“你这孩子，怎的好好闺阁不待，偏要自己去受累。”
想到刚才门仆来说，艾雅莹还是骑马回来的，大夫人这个气啊！
就因为打仗的这些年，她没看住艾雅莹。这好好一个大家闺秀，怎的就成了野丫头似的。
“伯娘……”
大老爷打断艾雅莹的话，“雅莹可能是忙店里的事，这才累瘦的。”
大夫人说，“你伯父说，你刚去不久，就开了店，这生意还很不错。”
接受大老爷暗示的眼神，艾雅莹知道大夫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安乐堂的事。
她顺着说，“是的，伯娘。每天都要做很多点心。就我和小冬两个人，忙不过来。”
大夫人说，“怎的不请多几个人来帮忙，可不要累坏自己。”
“你就是不开店，我们艾家也养得起，你怎的就做这辛苦工。”
艾雅莹说，“比起女红，我更喜欢点心。做这个也是我的乐趣，不是很累的。等我把人教熟了，就不去店里帮忙了。”
大夫人给艾雅莹夹块腊鱼，“可得多请几个人才行。要是钱不够，就问你伯父要。”
“你伯父说，来年就去开封看看，有没有好的田地，就买下来。”
“还有这店铺，也开一间，到时候，就叫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