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宫府千金(五)

  “李启则是祖籍长源的,那安绥临却也是!长源乃人杰地灵啊。之前我从未将这两人联系至一处,便是忽视了这一节,原来这两个人竟有些同乡情谊的。李启则,安绥临,两个到了一处必然是颖悟绝伦,这么多年不露锋芒,说不得还真同我们有共通之敌人。”

  宫桥沉吟道:“若是如此便好,只怕我们仍要小心试探,不到需用之处,仍是自己单行的好。”

  “嗯,这是自然,对着俩老狐狸,还需谨慎。李司马同徐家关系如何呢?”

  “我倒知道他同徐佑倧关系不错。我想,”宫桥忽地停顿,“或许找证据这事儿,还能问一问徐佑倧,他也查了这件事情许久。”

  不了,宫八晋却很不赞同,“李司马需要谨慎,徐家老三就更不要问了。你同他关系如何?好像在他那儿当了几日丫鬟,那自然是了解那个孩子的。徐家的人,都要远着,既然不能若无其事地隐匿于徐府了,还是躲开一点的好。”

  “是,”宫桥不知怎地脸有些发红,“但我后来亦极少接触他了,只不过徐佑倧知道的事情虽不构成系统,但他将实情的碎屑收集了不少,两次都是我打探出来了,勾起了我的整条脉络,才想清楚的。若他仍是这般,并不知道手中证供的要紧之处,却还无妨的,是个可以接触的人。”

  宫八晋问道:“对了,他知道徐府这几月中接连的案子,都是徐淐径所为么?”

  “先时其实已经怀疑了,查蔺力的事,找到信笺后,他便时不时的恍惚,显然是为了这信任危机。贾峰的证供一出,他几乎肯定了那些案子或多或少和他大哥有关。可是后来徐淐径动手实在快,又将这些若有若无地引到我身上,引不到的又推给不见了的贾峰,徐三才调转矛头向我的。现在他怎么想,其实孙女不明白,但大约不认为真凶是我吧,这两三次碰见,还很客气的样子。那么,知道不是我之后,却不知会不会再调转回去查他大哥了。麻烦的是,我救了二太太可以告诉他,可救了贾峰全然不可以,这其中牵扯过多,我也再不愿意分证了,随他怀疑去吧。反正最要紧的,徐淐径应当已经怀疑起我了。”

  宫八晋想了想,“那却不一定。这里头你爹娘是他杀的,早年姓钱那个徐府大管家是他杀的,后边蔺力和那个什么丫头来着,”

  宫桥接道:“画儿,”

  “对,还有她,这都多少人命了,他自己杀了的人,除了你爹娘,都与你连不上线索。徐淐径只知道他做的事对你有怨,却很难知晓你对他的刻骨仇恨。不过以他的性子,这会儿正焦头烂额的查呢,再查下去,第一就是知道我老头儿对他的刻骨仇恨了。让他早点知道吧。”

  宫桥冷笑一声,附和:“可不是么,早一日让他知道,也做个明白鬼。可是祖父,现在麻烦的事,到今日我们排演一番,竟不知道他为何杀了徐府这么些个无名小辈,到底是在下什么棋。我们推演不出整个事儿来龙去脉,拿不到关键证据,自然劝不动这些个人去相信我们了,没证据的话,徐家老三怀疑我,也是合理了。”

  “你理他怀疑不怀疑你呢?为报大仇,卧薪尝胆,虚妄的罪名盖在身上,也当没有一样。桥儿,听爷爷的,离徐家三个兄弟都远一些,不止是徐淐径。以我听到的,连徐佑倧亦不是个善茬,若有朝一日有线索在他手上,为了保徐家,可就不管正义了。”

  “好的,祖父,我明白。”

  宫八晋道:“嗯,第三件事,便是广招天下贤士。对付徐淐径,最终一步,或许是需要动兵的,不得不早做打算。何况我离京这么些年了,以前的部下重新召集,是功夫不小的事。”

  宫桥问道:“那太好了,祖父,是不是要重新做刺京卫的总史了?圣上有说起刺京卫重启之事吗?”

  宫八晋苦笑道:“不仅国主没提起,我这原总史,更是连过去的事由一点都不敢提起。当年虽说莫名其妙受了罪名出京,谁不知道就是从这刺京卫上起的,若是如今,哪怕再得恩宠也是万万不敢提的了。不过,这其中却又有别的门道。”

  “什么门道?”

  “刺京卫重启是不能的了,换汤不换药,仍建造一个情报中枢机关却不无好处,圣上心里知道,两个世子如今大了,朝中重臣亦是三心二意的,需要监控和收集的消息不比往时,一个类似刺京卫的新衙门的出现是势在必行的。”

  “到时候祖父会去坐镇么?”

  “祖父若是为了自己,绝不会再入这淤泥了。可徐淐径招兵买马的消息已经有板有眼,也有自己的情报网了,为了报仇,抢夺资源是必要的,若祖父不能亲自坐这个位子,总也要选亲信来担当,这样国主也放心些。”

  宫桥点头,“徐淐径已经招兵买马,不知道他有多少军队在握,我们不动也不可了。到时反被他打个措手不及,却又如何?单凭几封折子,可弄不倒徐家。”

  “说的就是此现状啊。罢了,这些事儿祖父也同你一一谈清楚了,咱们爷孙俩却也默契,多半想法一样的,有你这么个能干灵秀又齐全的孩子,老夫到了暮年,也老怀安慰。这些仇都过去了,祖父便要一心培养你,接我十代药阁的班。这复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三件大事,亦需要一步一步地走。眼前最要紧的,”

  宫桥凝神关注,最要紧的事是什么?

  宫八晋笑了笑,“最要紧的却是你拜会叔叔、伯伯、婶婶们的筵席了。说了要你一手操持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嘛,备得如何?”

  “还好。”宫桥笑了一笑,“东西都现成的,也不十分烦难。”

  “好。你义父义母,是必当要请的,我想了多少次,虽然恐怕日后给他们两位好心肠的人招致祸端,可今时今日,你该报恩的,一定需要报答。好好请他们二人,做上上宾,也不枉他们养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