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万德见村长的脸上还有迟疑的神情,心中颇有疑问,便问道:“怎么回事?村长你是觉得拉不下脸来,怕丢了面子吗?之前他来,是你把人家赶走了,是你没有给别人面子,现在你只要点头,我上门说一说,这也没有给你丢多大的面子呀,难道你还对那个财主心有念想吗?”
村长听了急忙抱拳,心中颇有苦水的道:“在下知道你是好人,而且之前的那些事情我做的的确不对,可是千错万错错在我一个人,就不要把错归到我女儿身上,我女儿跟了他…唉,我看的出来,您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而且颇有地位,您高高在上,不知道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苦。”
“你还有什么苦?如今土匪给你清除了,这些土匪的余孽,都被我拉到队伍当中,而你可以安心的耕田,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有粮食长出来,这些土匪的财产和粮食马匹也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了。”夏万德不明白的问道,“难道你是富足之后,又起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想法吗?”
“不敢不敢!”村长摇头道,“我所说的苦并非是缺衣少粮之苦,而是家长里短之苦。”
“哦?”夏万德拧了一下眉毛,以示疑惑。
村长解释道:“虽然说平头老百姓生活难免磕磕绊绊,夫妻两人拌嘴吵架,那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之前我对那个铁匠有过过分之举,可能在他的自尊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以后他再想起此事,肯定怀恨于我,说不定也会把对我的恨转移到我女儿身上。我虽然读的书少,但是有些事理我还是明白的,男女之事,我也算是过来人。”
村长又是一声长叹,不过村长说的在理,男女之事,夏万德是什么都没经历过,跟村长比,那还是太稚嫩了。
村长继续道:“男女之间的恨,是从哪里来的?并不是凭空出来的,大多数的恨,都是因为不爱而引起,就算我女儿以后安心的服侍他,但每当有吵架拌嘴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来这件事情,对我女儿痛下狠手,我女儿和他好的时候那怎么都好说,不好的时候,那便是受罪了!而且我说的还是在这个铁匠是心地善良的情况下,要是这个铁匠心中暗自深藏了一些坏的想法,或者说是阴暗的念想,那我跟我女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呀。”
夏万德觉得村长说的有道理,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高高在上,很难体会到平民百姓的辛苦,夏万德看了一眼钱俊青,长叹道:“民生多艰,高高在上的人的确很难看到啊!村长,我有一计可以让铁匠不再怀恨于你,如果能够成功,希望你能将你女儿嫁给铁架,这样也算是成就一段姻缘,不过我并不是一味的强迫你,如果我发现这个铁匠心术不正,或者说这个铁匠对你或对你的女儿心有恨意,我是不会再管这门亲事的。”
村长对夏万德的能力深信不疑,于是面露喜色,点头称是道:“好好好,我相信你。你是咱们的大恩人,我就是不相信谁,也得相信你。”
夏万德对钱俊青说道:“现在我们还不能睡,还得请你跟周义跟我出去一趟。”
钱俊青通过刚才夏万德和村长之间的对话,也意识到自己虽然在云浮高高在上,俯览众生,提出很多策略性的问题,以及一针见血发现整个世界的崩坏根源在哪里。
但是钱俊青很少能够接触到平头老百姓,哪里能够知道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民心所想,他们这些人心中的烦恼,考虑的大多是统治者的问题,关心平民,只是在一个策略的界面上,很少能细致入微观察到众多细节,这便让他对自己的身份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产生了些许怀疑。
钱俊青思考的太过投入,以至于夏万德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听清楚。
钱俊青打了一个机灵,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夏万德并不知道钱俊青的心思,只是见他心不在焉,心中有些不满的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夏万德和钱俊青周义三人蒙是面,骑上马就要向铁匠所在的方向出发,这时候萧忆尘也骑马跟着上来,对三人说道:“你们走也得带上我呀,怎么说我也是我们村里最能打的,要是把我抛下了,那不是看不起我吗?我身为一个有钱有势有才华的人,这些重大的事情,我得参与进来!”
钱俊青现在看到萧忆尘就有些嫌弃,脸上丝毫不遮掩嫌弃之意,皱眉看着萧忆尘说道:“我看你就是吃的太饱了,哪儿来那么多话?有力气没劲儿使你就去跟着铁匠打铁去,要不就跟这农民种地去看你天天养尊处优的,穿着凌罗绸缎那吃的山珍海味,那力气啊,都被你藏在身体内,有力气没地方儿使,唉?有几个孩子?”
萧忆尘微微一笑,摊摊手说道:“我有几个孩子?您算是看走眼了,我连老婆都没有,我是一个光荣的光棍儿。”
“有时间赶紧找个媳妇吧,别整天对着我们这些男人得吧得,得吧得的,说起来就没完,跟个娘们似的。”钱俊青抓着腰间的重剑玩笑道。
萧忆尘一梗脖,不服道:“谁说我像个娘们?我跟你们一起去办事,那是纯爷们儿干的活儿,你看我这胡子这么老长,典型的爷们儿!”
夏万德笑道:“行了,你们俩别吵了,带上你我们四个人去铁匠铺。”
夏万德听他两个人吵,心中却无比温馨,他发现之前身在高位,不管是跟以前的钱俊青打交道,还是跟酒将军他们打交道,那都是一些重要的人物,说话的时候就算是假装糊涂,或者故意轻浮,那也是演出来的,从内心深处还是严肃对待着和每个人的谈话,可是遇到萧忆尘,还有这些平民土匪,心中的包袱,卸去了不少,跟他们说话也逐渐轻松起来。
就像是一个人之前跟人说话的时候,背着好几百斤的包袱,就算是想轻松也轻松不起来,如今卸掉了身上所有的包袱,或者说卸掉了大部分包袱,说话时就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