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非喜上了峰台,勉潭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朱非喜。
勉潭问道:“我给你的题。可有解?”
朱非喜说道:“双城势均力敌,我在哪一方,哪一方就获胜。”
勉潭说道:“很好很好,很多人忽视了自己才是重要的获胜条件,如果让你挑选一名同学到对方阵营里作为你的对手,你会选择谁?”
朱非喜不加思索,说道:“无所谓,谁都可以。”
勉潭淡淡的问道:“你不稍微考虑一下吗?毕竟人是有优劣长短,强弱之分的。”
朱非喜摇摇头,说道:“没有必要。因为我在哪一方,哪一方就获胜。如果我选同学去对面,那只能是失败的一方。一般人没人会注意失败的一方,让谁去失败,没有考虑的必要。”
勉潭说道:“年轻人盛气凌人,这很好。但是防守也是作战的一环,不要对防守存轻视的态度。画像的时间到了,你去画室吧。”
军师府,远武堂,每年都会给内部人员画像。通过外形样貌的变化,可以推算出内心的一些变化,正所谓相由心生。传说军师府里面有一位相术大师,通过看同一个人隔天的外貌变化,就可以推算出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吃的什么饭,和谁说了什么话,甚至做了什么梦。
勉潭等到第十个学生见过他下山之后,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乱的长衫,伸了一个懒腰,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倦意。他不再看城外的远方,闭上眼睛养了一会儿神。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转身要走下峰台。刚走了两步,勉潭的眼神一下子就愣住了,内心非常挣扎的样子,眼神一肃,又恋恋不舍的回身看着城外极远处的枫林,眼神无比的复杂,微微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但可能是想说的太多,无法用一两句话表达那么多的含义,最后很轻的一声叹息,走下了峰台。
一枚鲜红的枫叶落在皇宫屋顶的玉瓦上,玉瓦光滑如冰,枫叶顺着瓦的坡度滑下,正好打到正在上朝路上户部尚书的脑袋上,户部尚书捡起那枚枫叶,小心的收好,他不想枫叶被别人不小心踩到了。
“不愧是户部尚书,叫你铁公鸡真是一点错都没有。粮草在你手里,宁愿攥的发霉了,也不愿多拨出去一分一毫,一枚枫叶都要捡起来,你要是回头就去把它当草料存起来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户部尚书面对来人的冷嘲热讽毫不为意,说道:“枫叶象征皇室,被踩在脚下,是不敬。”
镇北大将军目光锐利的逼视着户部尚书:“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也不像你这么做作,我只希望今年我向皇上求粮草的时候,你别从中作梗!”
户部尚书不为所动:“将军哪里话,你我同朝为官,都忠于皇室,我当然不会做有悖皇室利益之事。”
镇北将军盯着户部尚书的眼睛,冷声道:“我信你个鬼。”
户部尚书笑道:“我们太和殿见。”说罢,走向太和殿。
太和殿,群臣已立于台下,高台上,皇上怕冷,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华服:“今年寒风比往年来的早,我们这里余温尚在,但北方,西北,已经寒冷了,我对冷很敏感,也已经感觉到寒气逼人了。户部尚书,今年的粮草情况怎么样?”户部尚书正色道:“丰,大丰!”皇帝露出满意的微笑:“去年的大雪没白下,瑞雪兆丰年呐。只是丰也有丰的烦恼。缺粮的时候,百姓挨饿,收上来的粮草补不上缺口,兵丁也跟着挨饿。但是,每到丰年,我们粮食富足的时候,蛮族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像一群饿狼看到抱着满满一堆肉的农夫,饿狼们的口水流淌到地上,都要汇集成一股溪流了。”
皇上一手举着一本折子:“雨王向我上奏:与其坐等西戎铁骑来攻,被动的防守,不如不等西戎铁骑准备好了,我们主动出击,打西戎一个出其不意,不求取大胜,只要挫其锐气,等到寒冬腊月,西戎铁骑再来犯,边疆守军士气占优,如若守军士气旺盛,进攻者的压力如泰山压顶。雨王想战,愿意以雨国精锐为攻西戎的主力,我们皇室派人督战即可。诸位,对于此事有什么看法,尽管畅所欲言。”
镇北将军诸光明首先说道:“雨王忠诚,众人皆知,雨王骁勇,西戎尤惧。雨王请战,想必对于此战他早就胸有成竹。雨王的策略,很有道理,在下同意雨王之言。忠臣之心,望圣上批准。”
诸光明话音刚落,太傅叶鸿博立刻反对,“我们对蛮夷一向是采取守势,雨王主动进攻,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是在向西戎表明,今年寒冬,开战已是必然。开战对我们不利,西戎是以战争为生存的部落,他们是靠战争活着,我们和那些蛮夷不同,我们可不是靠战争活着。”
诸光明冷声道:“既然你明知西戎是靠战争生存的部落,那就应该明白,今年冬天不管我们向不向西戎有所表示,西戎都会南下劫掠发动战争,难道叶大人是对西戎蛮夷心中还抱有幻想吗?还是说,叶大人害怕如果开战,战争会影响到你们叶家在北方的产业。在你心中,你们叶家的生意是最重要的,对吧?”
叶鸿博涵养极好,饶是诸光明如此中伤,依然是不动声色,一脸平静的道:“诸将军和我政见不同,可能谁也不能说服谁,只能各抒己见,让圣上龙裁。我想说的一点就是:我们不是蛮夷。我们和蛮夷不同,不同在何处?只是因为今年冬天来得早了一些,我们就向西戎进攻,这是义战吗?如非义战,何来士气之说?小胜可增士气,如果不幸落败,如之奈何?自古以来,忠臣表现忠心的方式有很多,但奸臣总是像个小丑一样,喜欢说一些好听的胜利的话谄媚皇上,而且还恶意中伤大臣,让朝堂的气氛凝重而险恶。诸将军虽为武将,行为举止可能捎带鲁莽,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心里明白。不然的话,岂不是像醉酒之无赖,故意以醉酒之名,行无赖之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