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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梦原以为兰儿嫁进方家,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但她才嫁进方家半月,方老爷便突发急症。方夫人认定这都是兰儿造成的,方老爷去世那天,她差人将兰儿送回了倚红楼。
因为要为方老爷治丧,方明华并未第一是将将兰儿接回去。但他也没有让兰儿继续待在倚红楼,他把兰儿安置在了外面的宅子里。
为免兰儿胡思乱想,蝶梦便天天去看她。
方明华虽不能去见兰儿,但他每天都会派人过去看兰儿。
一开始,蝶梦觉得这挺好的,她想着,方老爷葬礼过后,兰儿便又能回到方家了。只是,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接连三天看着她的对待方明华派去的人的态度,蝶梦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方明华派来的人,会带着方明华的亲笔信,还有兰儿喜欢的糕点。而兰儿,她从来不会让他捎回去什么东西,只字片语也无。
蝶梦不知道那小厮回去是会如实回禀,还是告诉方明华,他的夫人有关心过他。所以,他不知道方明华的想法。但是,她想,她似乎知道了兰儿的想法了。
兰儿是被亲舅舅卖进楼里的,蝶梦想她不相信男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方公子为了她,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胁自己的父母,在他们成婚之后,处处维护她,为她豪掷千金,她难道就没有感觉吗?
蝶梦实在是不希望她再被送回倚红楼,所以方明华的小厮离开之后,她决定去找兰儿谈一下。
兰儿看着她的脸,用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语气说道:“蝶梦姐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蝶梦微微一愣,她如今还在楼里,不像兰儿已经得了自由身,有何值得羡慕的。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蝶梦姐姐还有机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吗?”
那一瞬间,蝶梦感觉到了她平静的语气中的不甘。可,答应嫁给方公子的是她自己啊,为何如今她又说出了这种话。
蝶梦蓦然想起了老鸨要卖掉兰儿初夜的那个夜晚,那个她说愿意为周泰做任何事情的夜晚,那时的她,眼神明亮的,将她整个人都照亮了。
蝶梦轻声问道:“兰儿,你喜欢周公子,是吗?”
兰儿嘴唇微微勾起,道:“我愿意为周公子做任何事情。”
蝶梦劝她道:“兰儿,周公子已经娶亲,他的妻子娘家势力极大,他不可能也不会将你娶进门的。兰儿,你不要再想着他了,跟方公子好好过日子吧。”
兰儿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镯子,朝蝶梦微微一笑,“蝶梦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的。”
看着兰儿脸上的笑容,蝶梦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只是,她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便被老鸨叫了回去。
临州时,蝶梦叮嘱兰儿,一定要与方公子好好过日子。
兰儿笑着应了下来,笑容恰到好处,那个笑容蝶梦实在是太熟悉了,她对着镜子练习了许久,才能在面对各种各样的客人的时候都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这一瞬间,蝶梦突然就明白了老鸨对她说过的话,兰儿确实比她更适合留在倚红楼。
那天,她被带去了府里唱曲,在里面住了四天。
等她回到倚红楼,才知道,兰儿已经被方明华接回方府了。
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蝶梦在外面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因为这件事情,方夫人也给气病了,但方公子也依旧没有将兰儿送出方府。这倒是让蝶梦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时候,方家却又传来了噩耗,方夫人病倒了。
起因是,她发现了兰儿一直吃避子药,质问无果,方夫人便想要为方公子纳妾,但遭到了方公子的拒绝。
这之后,方夫人就病倒了。
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之方夫人因为方老爷之死郁结于心,缠绵病榻几日,竟也去了。
从前方夫人在的时候,因她不喜,蝶梦便从不去方府。
方夫人去了,为免兰儿胡思乱想,方明华特意将她接进了府中。
蝶梦在方府住了一夜,只一夜,她就从方府的丫鬟口里知道了许多兰儿不曾告诉过她的事情。
她一直在吃避子药,在府中也极少与方明华说话,只偶尔说上一两次,还都是为了周泰的事情。
丫鬟告诉蝶梦,兰儿告诉方明华,她是感念周泰牵线让她二人相识,所以才会这般帮她。
丫鬟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兰儿每次都用这一句话,方明华也每次都会被她说动。
蝶梦心里咯噔一下,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兰儿果然还是喜欢周泰的。
思前想后,蝶梦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方明华,她去找了兰儿,希望她能珍惜眼前的生活。
兰儿在听了她的话后,轻轻笑了笑,“蝶梦姐姐,周公子是我的恩人,我只是为他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蝶梦愣了一下,那些事情在她口里竟成了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些都是方家的家业,是你们的立身之本啊!”蝶梦痛心疾首道。
“蝶梦姐姐,你可真是爱瞎操心。他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着什么急啊。”
蝶梦微微一愣,这才明白,兰儿口里的那个他,是方明华。如今,她总算是看清了兰儿的心,她大概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方明华。
“你既然不喜欢他,那又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兰儿低头瞧了瞧手上的玉镯,微笑道:“这样,我就可以离开那里了。蝶梦姐姐,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离开那里吗?”
蝶梦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确实很想兰儿离开倚红楼,但她也希望她的余生能够幸福安康,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兰儿,你忘了周公子吧,你跟他不会有结果的。”
这次,兰儿不说话了。
看着兰儿的眼睛,蝶梦开始反省自己,是否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呢?当初,她是不是就不应该让周泰去插手兰儿的初夜,那样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情了。
蝶梦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如今兰儿与周泰还没有发生些什么。若是他们两个能相隔异地,那便不会有事了。
于是,在离开兰儿的院子后,蝶梦去见了方明华。